几乎每夜都做梦,奇怪的梦,毫无关联,接踵而来,光怪陆离。有时候梦见自己经常穿的衣服突然不像样子,走在未知的路上,却清楚地看见自己背上破了好几大片,里面洞洞疮疮,惨不忍睹。逻辑在那时候显得苍白无力,明知道现实中自己不能看到自己的后背,偏偏在梦里就看的那么全面,那么清楚,对梦瞬间感到惧怕,却抗拒无力,它总是不知不觉的到来,完全不由自主,蹂躏正常思维。有时却思维极其敏捷,梦中作文,清晨醒来文字依旧清晰刻在脑中,提笔写出,竟然如在梦中一样情景!
昨夜身临黑夜,眼前却一片明朗,不知何处而来一辆摩托车,由自己驾驶,奔驰在千奇百怪的路上,时而行驶在屋脊之上,时而颠簸在河流中央。霎时风声呼啸而来,大雨淋漓,洒过我身影的边缘,抬眼一望,却发现行驶在山路上,时而直上,时而疾下,泥泞四溅,心也随之大起大落,还转头对坐在后座然而并不清楚身份的人说别怕!忽然穷途末路,眼前梯田层叠,泥水四流,全不见任何出路。肆意搜寻,突然大喜过望,发现自己竟然站在老家的高粱地边。左边谷子金黄,右边麦青绵延,大喝一声——这是我家的地,我种的高粱!
猛然梦醒,心跳依旧,竟然还在咧着嘴笑,半晌回神,乃知黄粱一梦,此时正身在都市之中。不由得心酸,酸得好像掉进了醋缸。
燃一支烟,扯开窗帘,看窗外高楼依旧,或灯火通明,或黑影幢幢,在黑夜里固执己见。已逃出臂弯的人还在熟睡,全然不知我梦中的惊心动魄。霎时觉得自己孤独得似梦,终究不与别人相同。梦从不与梦阡陌相通,梦与现实却也从不你倡我随。只是,有些梦,为何总丝丝缕缕的牵扯着现实,把现实搅得面目全非,把自己缠得云里雾里。那些甜美的梦,总在遥远处嘲笑短暂,去留竟然并不理会杜宇一声春晓的呼唤;那些极恶的梦,总在叠影里惊吓平静,肆无忌惮也从不在意绿杨影里秋千的憧憬。
梦,终究是梦,像极了现实,不由人把控。
在梦里,我把梦想浸透,装上飞翔的翅,飘飘渺渺,愈飞愈高,愈飞愈远,振臂欢呼远处七彩的未来;在现实里,我把梦想折叠,一层层、一褶褶,皱纹满面,似苍老的象皮,总在角落里沉静。总觉得自己的心虽然有不切实际的苍老,却以为身体还算年轻,还有挥霍人生的资本。谁知总在午夜梦回之后,感慨一生未终,曲还未尽,却早已流失了高潮。青春,简直是一本仓促的书,还没读懂,还没读够,却已经合上书本,扉页泛黄,折射远去的背影。假使真的可以如梦中般看到自己的背影,我该是怎样一番唏嘘感叹?!那背影的后面,是否还拖着坚持的梦想,晃动难见天日的辛酸?!看着自己远去的背影,我是否会泪眼朦胧、泣不成声?!
可惜,我只能在前面,永远看不到自己的背影。若强行要看,那只仿佛小猫咬着自己的尾巴转圈,把生命打了太极,始点起,始点落,不曾前进一步。
不要讨厌清醒,清醒时一切都会模糊,包括自己,不像在梦里,梦总是那么真实。清醒时,现实是现实,梦,还是梦,在另一个世界里格外清晰,还拖着一个飞翔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