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地罗生门

第一章·铜牛之约

      陆家嘴中心绿地的夜晚,总是带着一种独特的静谧。铜牛雕塑在路灯下泛着微光,仿佛在守护着这片城市的绿洲。李婷婷站在铜牛旁,低头看了看腕表——21:10。她习惯性地捋了捋棕色的长发,刘海被夜风轻轻吹起。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在这里等男友王大吉下班,然后一起绕绿地跑步。

      跑道上零星有几个夜跑的人,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李婷婷的目光扫过跑道,又落回铜牛雕塑上。这座雕塑是她和王大吉第一次约会时的地标,也是他们每晚跑步的起点。她记得王大吉说过,铜牛象征着财富和力量,而他们的爱情也会像铜牛一样坚韧。

      不远处,半露天咖啡馆的灯光柔和地洒在绿地的后门。金志扬站在吧台后,熟练地擦拭着咖啡机。他是咖啡馆的晚班服务员,身高一米八三,三七分的发型让他看起来格外精神。他的目光偶尔扫过跑道,瞥见一个穿着西裤衬衫、打着蝴蝶结的身影从后门跑过。他并未在意,继续低头忙着手里的工作。

      21:15,李婷婷有些焦急地看了看手机。王大吉通常会在21:30准时到达,但今天却连一条消息都没有。她拨通了他的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她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李婷婷的目光扫过跑道,突然看到一个穿着侍应生制服的身影与岳伯庸并肩跑过。她愣了一下,心想:“那不是咖啡馆的服务员吗?他怎么和岳伯庸一起跑步?”她并未多想,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第二章·晨雾血案

      清晨的陆家嘴中心绿地被一层薄雾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环卫工人老张推着清洁车,沿着跑道缓缓前行。他的目光扫过地面,突然,一个奇怪的物体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近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具尸体,面朝下倒在跑道上,后颈处插着一把精致的拆信刀。

      老张颤抖着掏出对讲机,声音沙哑地喊道:“快来人!出事了!”

      几分钟后,警笛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警察迅速封锁了现场,法医陈薇蹲下身,仔细检查尸体。死者是岳伯庸,某银行的高管,身份很快被确认。陈薇根据尸体的温度和僵硬程度,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21:18左右。

      刑警队长施帅峰皱着眉头,环顾四周。跑道上除了死者的脚印,还有几组清晰的运动鞋印,其中一组鞋底纹路特殊,显然是某种高端跑鞋。他蹲下身,用相机拍下了这些鞋印,心里隐隐觉得这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警方想调取陆家嘴绿地大门和后门的监控,却发现,摄像头已被损坏了。经过讨论,最有可能看到什么的咖啡馆服务员金志扬被带到了警局。他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卷入这起案件。警察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岳伯庸的尸体。金志扬看了一眼,顿时脸色苍白。

      “昨晚九点至九点半,尤其是九点二十左右,你在哪里?”警察问道。

      “我在咖啡馆值班,”金志扬回答,“我记得那时候看到一个穿运动服的长发女人从后门跑出去,好像是李婷婷。”

      “李婷婷?”警察皱了皱眉,“你确定是她?”

      金志扬点点头,“她每天都来等男朋友跑步,我认得她的背影。”

      警察记录下他的话,心里却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久后,李婷婷坐在警局的审讯室里,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她的眼睛红肿,显然哭过很久。警察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岳伯庸的尸体。李婷婷看了一眼,顿时捂住嘴巴,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昨晚九点二十左右,你在哪里?”警察问道。

      “我在铜牛旁边等男朋友,”李婷婷哽咽着回答,“我记得九点多看到岳伯庸和金志扬一起跑步进入大门。”

      “金志扬?”警察皱了皱眉,“你确定是他?”

      李婷婷点点头,“他穿着侍应生的制服,我认得他的背影。”

      警察沉默了片刻,心里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金志扬和李婷婷的证词完全矛盾,一个说看到对方在场,另一个却说看到对方不在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王大吉也被带到了警局。他的车在昨晚21:28被剐蹭,耽误了到达绿地的时间。他出示了交通事故认定书,证明自己当时确实不在现场。

      施帅峰站在警局门口,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晨光中缓缓散开,他的目光落在远处陆家嘴绿地的那座铜牛雕塑上。这案子像一团乱麻,证词矛盾,线索零散,连个像样的突破口都没有。

      “施队,”一名年轻警员匆匆跑来,“岳伯庸的家属要求尽快破案,上面也催得紧。要不……请骐键来帮忙?”

      帅峰掐灭烟头,皱了皱眉:“骐键?那个私家侦探?”

      “对,他之前不是帮我们破过几起悬案吗?这种复杂的案子,他最擅长。”

      帅峰沉默了片刻,终于点点头:“行,给他打电话吧。”

      半小时后,我推开警局的门,手里拎着那件沾满咖啡渍的风衣。帅峰站在走廊尽头,朝我招了招手:“骐键,这边。”

      我走过去,瞥了一眼审讯室里的金志扬和李婷婷,两人的表情都很复杂。

      “这案子有点棘手,”帅峰递给我一份档案,“证词全是矛盾的,连个像样的线索都没有。”

      我翻开档案,目光扫过现场照片和笔录:“鞋印拓了吗?”

      “43码,亚瑟士跑鞋,限量款。”他指了指相机,“但光靠这个,可抓不到人。”

      我合上档案,:“那就从最矛盾的地方开始吧。”

第三章·罗生门

      我推开警局审讯室的门时,金志扬正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攥着咖啡杯。他的衬衫领口有些歪斜,三七分的发型也乱了,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帅峰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笔录本,眉头紧锁。

      “昨晚九点十八分,你在哪里?”帅峰的声音冷硬,像一把刀。

      金志扬抬起头,眼神有些慌乱:“我在咖啡馆值班。我记得那时候看到一个穿运动服的长发女人从后门跑出去,好像是李婷婷。”

      “李婷婷?”帅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确定是她?”

      金志扬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她每天都来等男朋友跑步,我认得她的背影。她跑得很快,像是赶时间。”

      我靠在门边,默默观察着金志扬的表情。他的眼神闪烁,语气虽然坚定,但手指的颤抖出卖了他的紧张。我走到他面前,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你昨晚穿的是这件衬衫吗?”

      他低头看了看,点点头:“是的,我们咖啡馆的制服都是统一的。”

      我没有再追问,转身走出了审讯室。帅峰跟在我身后,低声问道:“你觉得他在撒谎?”

      我摇摇头:“不一定。但他的证词和李婷婷的完全矛盾,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李婷婷坐在另一间审讯室里,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她的眼睛红肿,显然哭过很久。帅峰推开门时,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希望。

      “昨晚九点十八分,你在哪里?”帅峰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一些。

      李婷婷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我在铜牛旁边等男朋友。我记得那时候看到岳伯庸和金志扬一起跑步进入大门。”

      “金志扬?”帅峰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确定是他?”

      李婷婷点点头,语气坚定:“他穿着侍应生的制服,我认得他的背影。他和岳伯庸跑得很慢,像是在聊天。”

      我站在一旁,默默记下她的话。她的证词和金志扬的完全相反,一个说看到对方在场,另一个却说看到对方不在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男朋友呢?”我问。

      李婷婷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昨晚迟到了。他的车在21:28被剐蹭了,耽误了时间。他给我打了电话,但我的手机没电了,没接到。”

      我点点头,心里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王大吉的交通事故证明了他的不在场,但李婷婷和金志扬的证词却像一团乱麻,让人理不清头绪。

      王大吉被带到审讯室前时,脸上的疲惫愈发明显了。他再次出示了交通事故认定书,证明自己当时确实不在现场。

      “你为什么没有及时联系李婷婷?”帅峰问。

      王大吉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我的手机没电了,想赶到绿地再跟她解释,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我走到他面前,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他的眼神很平静,语气也很自然,看不出任何破绽。但我注意到他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浅浅的擦伤,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的痕迹。

      “你的手怎么了?”我问。

      王大吉低头看了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昨晚剐蹭时不小心蹭到的,没什么大碍。”

      我点点头,心里却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金志扬、李婷婷、王大吉,三个人的证词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真相牢牢困住。

      我站在警局的走廊里,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三个人的证词。金志扬看到“李婷婷”跑出后门,李婷婷看到“金志扬”和岳伯庸一起跑步,王大吉的车被剐蹭,耽误了时间。这些证词看似矛盾,但如果换个角度思考,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我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陆家嘴绿地。铜牛雕塑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仿佛在嘲笑我的无能。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帅峰的办公室。

      “我们需要调取岳伯庸身边亲友、同事的车辆行驶记录。”我说。帅峰沉默了片刻,随即拿起电话:“详细排查昨晚岳伯庸周围人员的车辆行驶记录,赶紧的,别有遗漏!”

第四章·暗涌之网

      我踩着岳伯庸办公室的羊绒地毯,鞋底沾着绿地跑道的塑胶碎屑。碎纸机吐出的残骸像一地苍白甲虫,我用镊子夹起半张浸透咖啡渍的纸片,对着百叶窗漏进的光线眯起眼——「晋升名单」四个铅字下,陈宇飞的名字被红笔粗暴地划穿。

      “骐键先生,喝杯茶吧。” 

      身后传来皮鞋叩地的声响。岳伯庸的秘书陈宇飞端着骨瓷茶盘立在门口,白衬衫袖口沾着几点干涸的咖啡渍。我接过茶杯时故意晃了下手腕,滚烫的茶水泼在他腕表上。他猛缩回手的瞬间,我瞥见表带缝隙卡着一根棕色长发。

      “陈秘书对下属真体贴。”我摩挲着杯沿,“连李婷婷的头发都沾上了。” 

      他僵了一瞬,随即露出职业微笑:“昨晚加班帮岳总整理文件,可能沾到了保洁大姐的头发。” 

      我放下茶杯,弯腰捡起废纸篓里的假发店包装袋。烫金LOGO上印着「艾丝假发」,收据日期是案发前三天。陈宇飞的瞳孔骤然收缩。

      离开陈宇飞办公的写字楼后,我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艾丝假发」,这是一家有点年代感的老店铺。老板娘把老花镜推到头顶,对着陈宇飞的照片咂嘴:“这小伙子怪得很,非要试戴女式假发,说是给女朋友惊喜。”她拉开陈列柜,取出一顶棕长直假发,“就这款。”我定睛一看,果然和李婷婷的头发一模一样。

    我捏着发丝对着阳光端详,化纤纤维里混着几根真发。取证科的小赵在电话里喊:“假发内侧提取的DNA和陈宇飞匹配!后颈发际线还有他染发过敏脱落的皮屑!” 

      “不是染发剂过敏,”我纠正他,“是发网勒痕造成的擦伤。” 

      交通事故科的老刘把档案甩在桌上,烟灰落在陈宇飞的驾驶证照片上。“21:28剐蹭,他全责。说是着急回公司取文件,结果后备箱凹了个坑。”  照片里黑色丰田的后备箱缝隙,卡着半根棕长直假发丝。 

      我判断,昨晚从中心绿地后门跑出来到制造与王大吉车辆剐蹭的短短几分钟内,陈宇飞没有时间处理女士运动服,而且在交警过来前没有处理好物证,若被发现就功亏一篑了。因此,我又去了交通事故现场,在剐蹭路口的灌木丛里趴了四十分钟,终于从腐叶堆里拽出那个浸透露水的运动包。假发底下压着件女式运动服,XXL码。翻开内衬,洗衣标签上印着「象王干洗店——虹桥路分店」。 

    回到警局, 我把物证袋拍在痕检台上, “同一品牌的运动服,李婷婷穿M码。凶手至少比李婷婷高十公分。”   

      “为什么他要扮成金志扬进场?”施帅峰问。 

      “要让李婷婷做目击证人。”我在白板上画出时间轴,“她每天21:10在铜牛旁等男友,这个时间点让她觉得看到穿侍应生制服的’金志扬‘,比看到陌生人更可信。” 

      审讯室的强光灯下,陈宇飞后颈的勒痕泛着血丝。我把运动服甩在他面前:“XXL码,你常去的那家干洗店老板娘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盯着物证袋里的拆信刀——刀柄缠着的银行专用红丝带还沾着岳伯庸的血。“去年房贷审批被他卡了三个月,我妈没等到化疗……”他的指甲抠进掌心,“晋升名单本来该有我的名字,他当着全部门的面撕了。” 

      “所以你挑了21号动手。”我翻开咖啡馆值班表,“每月21号是咖啡馆换新蝴蝶结领带的日子,你要确保金志扬戴着和案发当天同款的配饰。” 

      陈宇飞突然笑起来,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小子,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我开车撞王大吉时,他正在听《卡农》——岳伯庸死的时候,我的手机也在放这支曲子。” 

        结案那天下着细雨,我站在陆家嘴绿地后门的咖啡馆外。金志扬正在擦玻璃,新换的蝴蝶结领带在风中摇晃。铜牛雕塑的阴影里,半截红丝带缠在锈迹斑斑的牛角上,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物证室里,岳伯庸的手机循环播放着《卡农》,他在跑步时预感到了危险,打开了手机录音。第十七个音符响起时,钢琴声里混进一声极轻的叹息——陈法医说,那是气管被割裂的瞬间,残余的空气挤出喉管的声响。 

      我把手机塞进档案袋,封皮写上【结案】。陈宇飞的判决书下个月才下来,但我知道有些伤口永远结不了痂。就像那顶假发里纠缠的真发与化纤,终究分不清哪缕是谎言,哪缕是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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