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下村的时候,与这样的一户人家结缘。
男主人不会说话,但是仅仅不会说话而已,其它任何他心里都清楚明了。例如,问他小儿子去哪里了,他会指给你还在睡觉。因为昨天晚上喝多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还在睡觉,然后让他做这做那,他也样样会做。例如,让他把身份证拿出来需要登记一下,他一下就给你找出来了,然后需要这那的签名,他也会把一家人的名字写得工工整整,但是就是不会说话。记忆中,我们一去他家,他就会那么老远望着我们微微地笑。后来次数去得多了,自然我们之间就熟悉起来。所以我们一去,他明白的心里就明白我们又来了,又要让他做这做那了,而他的老父亲,那个很老很老的老者。那个很瘦,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老者。那个即使到晚年一双眼睛依旧有神的老者,那个时常穿一件羊皮的老者,对他就一点都不满意了。他会不断地跟我们说,他的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啊,明明就是一个无能的人啊,而且说到动情之处,甚至牙齿都咬得咯吱咯吱地响。说心里话,当时我就想,那么这不争气的儿子,这个无能的儿子是谁生下来的呢?他这是在怨谁啊?其实,他仅仅就不会说话而已,而他明了的内心世界什么都明了。他就是不会说话而已,他干村里的环保工作干得多么出色。一天到晚就那么在村里转来转去,甚至舍不得闲一下,然后就那么几年如一日。确实,他以穿在自己身上的环保工作服为荣,就那么认认真真做好自己小村庄的环保工作。
至于说儿子媳妇,那么老者就满意了。她就那么憨厚老实着,就那么善良着,就那么吃苦耐劳着,就那么好脾气着。确实,有这样的儿媳妇,怎么会不让老者满意呢。因此,老者在我们面前无数次夸奖自己的儿媳妇:就这媳妇能干,样样能干,而且又孝顺,我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说到两个孙子,那么所有的老人都一样,就那么溺爱着。即使孙子太阳升得老高老高还不起床,也那么溺爱着,舍不得说他们半句。所以,他们一家就靠那个勤劳善良的女人撑着。我们一去她家,她就会想方设法给我们拿饮料,瓜子之类,然后无论我们跟她说什么她都应允着。确实,她就那么好说话,然后就是对我们特别感激,说我们千里迢迢去他们家,太感激我们了。
这,就是他们一家!
噢,对了,他们一家还有一个情况,虽然老者是一家成员之一,但是他一个人单独开锅。也许是怕我们外人有什么想法,因此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们解释,因为自己需要少吃多餐,因为自己吃的跟年轻人吃的有些不一样。所以就自个儿单独开锅。也无数次跟我们解释,不是小辈不孝顺,就是他自己要求单独开锅的。
噢,对了,对于他们家,我做过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让他们家的房屋质量有所提升。为此,他们一家特别感激我。我一去他们家就老师,老师,亲切地喊过不停。确实,百姓朋友们就是这样,只要你为他们做一点点什么,他们就会对你感激得无以复加。
后来,主人的大儿子复员后,自己想方设法创业,小儿子也外出打工,而主人一辈一如既往勤劳善良。所以日子过得不错,而我因为不需要再下村了,就几乎不去他们家了。
这,就是他们一家!有时候会想,缘分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如果我不下村,又怎么会遇见他们一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