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句话,在台湾的这八个多月里,被我不断地肯定又否定,否定了又肯定。
这一次春假,在台南和澎湖的七天里,我再一次肯定了这句话。
旅行回来半个多月了,今天突然觉得,是时候写点东西,来纪念我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的旅行。
一个人的旅行,是孤独还是自由,每个灵魂想必都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启程前,许多听说我将要开始一个人的旅行的同学和朋友都表示:难道不会太孤独吗?
不会啊,你们害怕孤独,我享受孤独。
我享受孤独给我带来的空间感和自由感。
还享受一个人的时候,可以遇到更多有趣的人。
有趣的灵魂,总是期待与更多有趣的灵魂相遇
1)
那天初到台南,正在Check in,猛然听到门外有狗叫声。对狗这种生物十分敏感的我瑟缩地回头,看到的就是牵着贵宾LULU的Novia。于是,那天晚上,她和那只叫LULU的贵宾成了我的室友。
天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怕狗。我既没有被狗咬过,也没有恐惧有毛的生物,我只是害怕有牙的动物罢了。
这还是第一次,我和一只狗儿长时间共处一室,真是老刺激了。
据老板娘说,她有打电话问过其他的室友,大家伙都不怕狗,唯独没有我的联系方式,没想到这么刚好我是怕狗的。
事已至此,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狗……啊不,硬着头皮上了楼,开始和狗共处一室的两个夜晚。
LULU是一只好狗,它不认生,也不会乱叫,虽然想要亲近人,但你如果不主动撩它,它也不会死皮赖脸就黏上来。
它唯一一次蹭我,还是因为我穿了条长裙,不小心用裙子撩到了它。
所以对它,我还是挺放心的。从一开始连脚都不敢放下地,到后来,已经可以从容地在它面前走来走去。
我可是立志未来要养狗儿的人,怎么能害怕那么好的狗儿LULU呢!
LULU离开的那天晚上,偌大的女生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大概蟑螂知道LULU走了,跑来我床上撒野,被我翻个身压出了爆浆。那一刻我无比的想念和我住了两个晚上的LULU。
少了LULU的晚上,我睡得极其的不安稳,六点钟是我第四次惊醒。拾掇了东西,就奔向前往布袋港的车。
2)
到澎湖是大中午,联系不上民宿老板,一个人在烈日下,骂骂咧咧,啊不,小仙女怎么会骂骂咧咧,小仙女勤勤恳恳地拖着行李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站在了民宿门口。
在老板娘出来帮我开门,夸我可爱的那一下,心里那点儿因为在烈日下暴走的小情绪一下子就不见了。
老板和老板娘是对有趣又和蔼的夫妻。
整整一个小时,从我坐下来开始,就不停地帮我规划接下来四天的行程,直到敲定所有细节,才放我上楼休整。
我的室友第二天才住进来。她是陪父亲回澎湖扫墓的,从小在台南长大。
嘿,兄弟,我就喜欢你这样上来就能撩,啊不,能聊的妹子!
真的,能聊到我这个话唠都插不上话,光听那个比我还小一届的小学妹跟我聊文艺复兴聊文化史聊文学……
我能听得出她对我的尊重,即使我们有不同的政治立场,但她却从不会像其他台湾人一样跟我说“你们中国人”,“我们台湾人。”只有“你们”,“我们”,就像是我们和其他省的伙伴聊天一样。即使插不上话,我依然聊得很舒坦。
我们只有一个晚上的缘分。
她留下了一张明信片给我。而我,什么都没有留给她。
3)
从澎湖回来的那一天,排队上船的时候,身后排了一对情侣。
“我要站到外面。”女生蹦蹦跳跳的就站到了队伍外面。
“傻瓜,站进来。”没有回头我都能听出男生语气里的宠溺。
“才不要。”
“那你就要重新排一遍咯。”我余光瞥到了男生摸了摸女生的脑袋。
“那好吧。”女生乖乖的站回了队伍里。
好可爱的情侣。真是的,这碗狗粮我都不忍心踹翻了。那就干了吧。
好巧不巧,上了船,这对情侣的座位竟然就在我边上,一排三人座,我成了那个多余的电灯泡。
这狗粮我是踹还是不踹?我陷入了沉睡。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向来不会晕船的我,被船晃得难以忍受,船上此起彼伏的呕吐声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催吐剂。
“请大家穿上救生衣……不要慌乱……”
塞着耳机的我隐隐约约就听到这几个字,猛地睁开眼,就看见大家都在掏着自己的屁股……下的坐垫下方的救生衣。
“出什么事了?”一把摘掉耳机,我扭过头问边上的女生。
“不知道,先穿救生衣吧。”
大家自顾不暇,都在慌乱地扯着装着救生衣的袋子,也搞不清正反面,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人,一边往身上套。
船上的电视里在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如何穿戴救生衣。只可惜,漂亮的电视小姐穿的救生衣和我们不是同款。
第一次一个人出行就遇到这样的事,说不慌是不可能的,我好不容易搞清了正反面,穿上救生衣后,却发现自己压根绑不到身后的带子。
船晃得越来越厉害,仿佛下一刻就可以翻船。呕吐感和“我不会游泳,救生衣还穿不上”的恐惧感交织在一起,让我慌乱到想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我帮你绑。”身边的女生一手拉过我的带子,让我转过身,帮我解决了那个让我恐慌的救生衣带子。
帮我绑上带子后,女生才回过身,帮助她男朋友绑上救生衣的带子。
他们俩一人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笑容。
那是我见过最美的笑容。
美不过三秒,男生的脸色就变得极差,女生递上了一个袋子,男生再也忍不住吐了起来。
船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船员们快手快脚地往海面上抛下救生艇,舱门打开,可以排队往下跳了。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船已经向左倾斜了至少20度了。
海浪每拍打一次船身,船就会剧烈摇晃。行李早就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我和那对情侣的万向轮行李箱早就不知道滚到了哪里。就连人,不倚靠着座椅,也无法站稳。
救生艇放好了。
“来男生啊!下去固定救生艇!”船员朝着船舱里大喊。
我和那对情侣正好走到了舱门口。
那个男生被第一个推了出去。
许多坐在位子上、打算让女生老人小孩先走的男生纷纷起身,通过众人让出的通道,一个又一个跳到救生艇上。
我们这一头的救生艇尚未固定好,另一头的乘客却早就有序地往下跳了。船上的乘客愈来愈少,船晃动的幅度却依旧如初。
有女生哭了。我先前还听到边上的女生跟她男朋友说“我怕”。
我也很怕,可是我一个人,我不可以哭。
硬生生憋回泪水,我默默倚靠在就近的座椅边上,看着眼前的一切。
“别跳了!十分钟后满天星号就来接我们了。”
救援船来了,没事了,不会死了?
那天的夕阳很美,从夕阳那头缓缓驶来的船更美。
跳上满天星号,我和身边的女生同时松了口气。我是一口,她是半口。
她的男朋友跳到救生艇上,还在海面上浮沉。
所幸的是,随后到达的救援艇将那些在救生艇上的人都拉了上去。
至此,算是全员获救。
而我,也与那对情侣建立了患难友谊。
台湾最美的风景是人,这不是一句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