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湖底

第二天早晨，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给一切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玛丽一夜无梦，缓缓地睁开眼睛，窗外正对一片湖水，是个不大的小湖，一条爬满了蔷薇的走廊直通到湖边，一切是那么静谧和美好。

玛丽坐起来，打量这间屋子，虽然小，却五脏俱全，木质地板、木制家具。“还是先洗漱吧。”她想着，塞恩此时乖乖地躺在一只沙发上，也不知道醒了没有。

“塞恩，早安。”她说到。

“已经快要中午了。”传来塞恩冷淡的声音。

“呃。”玛丽不打算继续和他对话，走进了盥洗室。镜中的女孩有一头黄色的卷发，快到肩膀，她有着深深的双眼皮和一双大眼睛，瞳仁是淡淡的琥珀色，蕾拉曾说她的眼睛很好看，像冬日里暖煦的阳光。这就是她了，单薄的肩膀和脸上的雀斑显示着她还未成熟。玛丽又想起了蕾拉，她唯一的堂姐，十六岁时嫁给了另一个村子的奥利弗，那时玛丽九岁，刚她从村子里的初级学校毕业，对女人来说，唯一的工作与盐场相关，修缮盐池、或是在暴晒下收集盐粒，可这些对她来说太过无趣，她宁愿到船上去做一个船夫，和危险的海洋中心打交道。蕾拉出嫁的那段时间，她正忙着学习控制船上的纤绳，对蕾拉的出嫁并没有太多的关注，在蕾拉出嫁的前一晚，她们一起睡，蕾拉说，她们是唯一的姐妹，她希望她们过得幸福，玛丽用力地点点头，在蕾拉身上好闻的气味中睡着了。蕾拉和她，有着相似的轮廓，但蕾拉有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发，摸起来就如同丝缎般柔软。

玛丽洗漱完，带着塞恩准备到楼下吃点东西。临近中午，楼下传来喧闹声。男人们坐在一起喝酒，吃食物，抽烟，这些人很多都穿着同一种衣服，棕色的工装服，脚上则穿着黑色的靴子。玛丽来到柜台旁，“我要一个三明治、一份肉排、一杯柠檬水。“老板是一个蓄着大胡子中年男性，说到：”好的，魔女。“他马上通知了后厨。

”你们的店叫什么名字，昨天晚上没来得及看。“

 ”布林旅馆。“

 ”不错的名字。“

”我的房间对面还有一个小湖，也是旅馆的吗？“

老板含蓄地笑笑，声音低沉又醇厚，“是的，那是我们旅馆内的湖，因此就叫布林湖，打很久以前，修建这座旅馆的时候那座湖就在那儿了，于是我们把那个湖也包围在旅馆内，让客人打开窗户就能看到美丽的风景，同时也可以去那里休息放松。”

“那真的太好了，有一个湖的旅馆可不多见。”老板谦虚地笑笑。玛丽的食物端了上来，肉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她实在是很饿了，大口地吃起来。

“昨天你来时好像很累，从远方飞来的？”

“嗯嗯。”玛丽吞着肉饼，含糊不清地说。“我从日之城而来，已经连续飞行好几天了。”“那小姐要去哪里呢？” “我要去海渡。”

“几乎要飞跃整个大陆的距离，不过，我听说，海水之渡前段时间发生了件事情，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玛丽平静地喝下一口水，说到：“是的，我要回趟家，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板看向玛丽的眼神里多了点什么。

”对了，这附近有什么工厂吗？这里的人们都穿着相同的制服。“

”是的，这里有座矿物处理厂，他们都是里面的工人。“

”矿物处理厂？“

 ”没错，歌确盛产各类矿物宝石，经过简单的处理后送往大陆上的各个地方，那些珍贵的宝石则被达官贵人收去，市面上流通的不多。“

 ”原来是这样，谢谢老板。“

 ”不客气，魔女。“玛丽准备走，”诶，我说“老板叫住了她，”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湖边转转。“玛丽点了点头。

走进屋子，玛丽叫醒塞恩，“嘿，你觉得怎么样？塞恩，我在这里似乎感觉到了魔法气息。“

塞恩也有这样的感觉，“我也觉得，似乎和那个湖有关系。“

“我们下去看看吧。”

塞恩驼起了玛丽，像湖边飞去。

“越靠近湖，魔法的气息越强烈。”

塞恩不语，他觉得不太对劲，看似平静的湖面下隐约传来嘶吼声，周围那份优雅的静谧好似宣示着这里的不可靠近，玛丽还在往前走着。

“停下。”塞恩叫住了她，和她用心电语交流。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从湖底传来。“

“没有，但是我似乎感觉到了魔法力量，很混乱，有点像，有点像，霍普老师的宝石箱，没错！霍普老师给我们上矿物属性的课程，他有一只装矿物的箱子，这里的魔法能量，和那个箱子的感觉很相似。“

“这里本来就是矿物与宝石的产地。“塞恩说到。

“刚才那个老板说，宝石很难在市场上流通。“

“这可说不定，他们离矿物最近，是宝石流通的第一道手续，那些王公贵族们再有钱，不可能来到这里时时监视，他们私藏了许多宝物也说不定。“

两人停了下来。塞恩想的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走吧。玛丽却被那股魔法力量所吸引，要知道，矿物在学校里是很稀有的东西，他们只有在上课时才能感受那玩意儿，更不用说宝石了。“塞恩。”玛丽咽了口口水，“我很好奇下面到底是什么……”，“呵，如果下面真是宝石，他们会想让你知道吗？不要干蠢事好吧。” 玛丽有些气馁。“不过，下面为什么有嘶吼声呢？”塞恩用了一句话，又挑起了玛丽的好奇心，玛丽不知道下面是否有水怪之类的东西。“既然你这么想去，那就按你的意思吧。”塞恩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嗯。”玛丽施了一个防水咒，她和塞恩周围又一层蓝色的光圈，慢慢从湖面上沉下去。

他们不知道，后面有很多双眼睛正看着他们。

湖底不比陆地上，渐渐越来越黑，玛丽摘过一根水草，施了点光咒，勉强可以看见前面的东西。他们走了一会儿，看见前面有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有点像盒子，又有点像一个大桶。“小心点。”塞恩提醒道。“它好像在抖动。”玛丽仔细看了看。接着，从那只箱子里传来嘶吼声，充满愤怒、同时又极度压抑。塞恩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有生物发出声音。

“我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玛丽说。

 ”你会隔墙视物吗？“ 塞恩问道。

玛丽摇摇头，”我们还没学到。“

 ”你怎么从来不知道提前学习？“塞恩一贯地嘲笑。玛丽觉得有一点尴尬，”那我们先找找宝石吧，还没有找到宝石呢。“

 “这只怪物有可能就是守护宝石的。”塞恩说到。

 “有道理，可是我们看不到里面啊。”

“把我放得离它近一些。”塞恩谨慎地开口。

“啊？”

“我可以看到，放近一点。”

 玛丽轻轻地把塞恩往前挪了挪。塞恩在扫帚的身体里，平时窝着没感觉，可真到用起法力来，就有些伸不开拳脚的感觉，他慢慢集中注意力，看向盒子的内部。起初看不到什么，慢慢地，他先看到了盒子里的宝石，五颜六色，是难得的好货色，大又圆润，王公贵族家里也算稀品，接着，宝石的颜色照亮了一个石块般的身躯，全体漆黑，长有粗而结识的四肢，头和身体几乎一样宽，眼眶暴裂，眼球突出。“走！“他急忙对玛丽说。玛丽有了上次的教训，反应地很快，迅速带着塞恩升向水面，来到岸边。

在岸边等着他们的，却是老板和几个健壮的矿场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