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难眠的雨夜,血腥的风嘲笑着漫天黄叶,古堡已经蒙上了厚厚的面纱……
“六号刺杀对象,任务代号碎玉,不留活口,务必天亮前结束!”老大盖上黑袍,手中的弯刀锋芒毕露,冷酷无情的话语夹杂着沙沙的雨声敲定了众人的生死。
“我赴古堡南面。”
老大虚着眼,举起手中的刀指着古堡侧边。
“代,你与钰解决那里,留下一个通道撤退。”他回过头来看着我,又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钰,犀利的眼神像风雨一般寒冷。
“是!”钰还是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我盯着手中的刀沉默了,钰赶忙从背后拍了拍我。
“是……”我望着天答到,豆大的雨滴像刀子一般划过我心。不知为何,每次执行任务时都会下雨,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才降下的谴责吗?
组织里很多刺杀任务在前段时间都以失败而告终,无人生还。高层怀疑有内线透露消息,于是就有了安内行动,组织里很多人都在此刺杀名单上。
老大告诉我,这次的刺杀任务根本就是一个幌子,一个掩盖代碎钰的幌子。
我冷酷,因为见过很多人倒在我面前,但我不在乎,刺客不应该有感情,那是最致命的软肋。但我复杂,因为我本就是置身黑暗的人,可有一束别样的光还是照到了这里——钰。
应该杀了她吗?我问过自己无数遍,但刺客行走于黑暗,服侍于光明,别无选择。
“走。”命令即刻下达,我双眼一闪下定决心,暗夜里划开血光的时刻到了!
冷冽锋利的弯刀从敌人的喉前划过,雨声中已听不清刀尖划落的丝丝鲜血,只有破空的刀刃在嘶鸣。
钰一样在厮杀着,司空见惯了鲜血,好像忘却了自己本是娇娆的红颜。
我双目一沉,手中的弯刀刹那间转锋向着钰的后背划去,钰转过头骤然用刀一挡。
“代!你?!”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刀扬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她,钰好似也明白了,再没有问我一句话。
古堡外的黄叶依旧在飘漫天的飘着,叶纵然不想离开树,可狂风和暴雨哪会饶过他们呢,也不过是身不由己,最后只能遗憾落地罢了。
我一个跨步到了钰面前,右手一翻,刀刃顿时横斩向钰的腹部,钰顺势一撤,向上打断了我的攻势,可手中的刀也在那一瞬嗡嗡作响,想必手腕已经发麻。
刀光血影之间,一声钟声震响了沉睡的夜,古堡内霎时火光四起。
“有刺客!防备!”
我冷哼一声回过头,正想继续逼近,钰突然双目一凝,刹那间挥出弯刀,借我防挡之际一把推开我,这时我才看清古堡顶端一个士兵正端起弩蓄势旦旦地盯着这里。
“钰!闪开!”我大喊道,可她依然站在我前面,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一发弩箭骤然深深地插进钰的右肩,血瞬间炸在我脸上,钰惨叫一声,手中的刀的应声落地,一下倒在我怀里,我的胸口被染得火红。
“代.....杀......杀了我,完成.....组织的.....任务,走吧......”钰用虚弱的声音一点点说。
我内心苦涩,握紧手中的刀,却好似重若千斤,我咬紧牙翻身捡起地上的刀向着那个士兵一把甩去,一声惨叫传来,远处的火光骤然汇聚,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大。
老大在远处看着我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便消失在了雨夜中,我回身蹲下扶起钰。
钰却一把推开了我,喘着急气,用她仅有的力气大声说了句“走!”,随后垂下头再也没抬起来。
我站在原地复杂地看着钰,直到脚步声恍若惊雷,我才颤抖着拿起刀顺着路线撤退。
天马上要亮了,可雨依旧在下,恍若无边无际,踏着风的夜归人快落地了,快了......
到了来时制定命令的地方,老大已经等候多时,看见我一人归来,老大显得很是欣喜。
“代,干得不错,安内行动的报酬可不是寻常任务能比的。”老大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慢慢的取下黑袍,雨水再次袭来,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我瞬间瞳孔微缩,向身下看去,满满的都是被雨水再次冲刷而散的红色,那是钰的血!原来被黑暗隐去了那么多!
绝望的盯着双手,我真的做对了选择吗?她真的是潜伏的内线吗?我真的爱上她了吗?
我决然地放下双手,再次带上了黑袍,抬手一挥弯刀便转身前往古堡。老大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但却冷冷地看着我离去没有阻止,随后顺着计划的方向远去了。
再次回到古堡,我煞气滔天,不留活口从来都不是一个命令,而是刺客的习惯!
顺着计划中给的古堡地图,我一路杀到了地牢,弯刀早已收割了十几条性命。快找到你了,我能感觉到,等着我去救你,钰......
提刀杀了几个看门的狱卒,剩下那个腿都站不稳了,一边乱挥着大刀,一边裤子却慢慢有液体缓缓流下。
“钰在哪儿,带我去,饶你不死。”我一脚踢飞他的大刀,弯刀架在他脖子上说。
他颤抖着一点一点向地牢深处走去。走到尽头的一个牢房,钰正盘腿坐在深处,右肩的伤口哪怕被重重绷带包着,可依然鲜红,钰的头还是垂着,一头青丝驳乱不堪,我的心里感到一阵刺痛和愧疚。
狱卒打开了牢门,弯刀顺势一拉,狱卒应声倒地。
我走上前去,钰抬起头苦涩的看着我,眼里流露出无尽的不舍。我抬手撩起她眉间的青丝,钰的面色惨败,仿若大病一场,配上瘦小的脸庞显得格外萧瑟。
我轻轻地扶起她,钰却突然紧紧的抱着我。
“没事了,我们走吧。”我丢掉弯刀,一手抱着她,一手抚着她的头。
“你不该回来的,我们本就身在两个世界,都回不去了。你要走吗?我陪你,还有——我爱你。”钰轻轻在我耳边呢喃到。
突然,她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刺进我的心脏,我踉跄着跪下微笑着看着她,就仿若夺命的箭来临之时她对我笑的那样,胸口的血交织着钰的血已经红得发黑。
身后嘈杂的脚步声又一次响起,果然回不去了。
钰还是抱着我,一刀拔出又反手刺进自己的心脏,她身子轻颤抬起头吻了一下我。原来,死真的是一种解脱。
身旁的脚步声终于渐渐的归于平静,感觉好冷,可又好暖。我最后一次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钰,黑暗中的光,我抓住了……
窗外的风雨停了,宛若南柯一梦般,黄叶会终究会落尽,可谁说飘零的爱终究孤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