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上班的时候,自以为很不得志,但当我面对一个央央大班的学生的时候,什么苦恼都忘了,我把与我的学生的相遇当做一种缘分,一种宿命。
我同时教语文、历史和生物三门学科,语文最让我感到教学的乐趣。
我所在的是一个只有初一初二(现在叫七八年级)两个班级的小学校,我教初一,教得很投入。也因为年轻,还没有脱去学生的稚气,很受学生欢迎。
因为喜欢文学,我对写作特别重视,我引导学生写,也写下水作文。那时候思维敏捷到能够拿着粉笔在黑板上一气呵成写一篇文章,但我不写一篇,常常给学生们开个头儿,让他们顺着我的思路往下写,往往可以达到很好的效果。
那是一个什么都靠手写的年代,试卷都用蜡纸刻写,更遑论用电脑进行文学创作,也没法把学生的好作文打在电脑上,甚至都没有保留下来的想法。到了第四年,遇到几个少年老成的女学生,思想和文笔都超过她们的年龄。
我认真教课,带我的学生游山,晚自习在月亮底下和学生游戏,与到我的办公室加住室的学生聊天。
那时候,我是我的学生的大姐姐 。
有几个私下里把我当作朋友。
那时候我的作文课是学生们的盼望,有时候作文课堂上,我故意问学生:“今天是什么课呀?”
学生们响亮地回答:“作文课。”
我说:“喜欢作文课的请举手。”
刷地举起一大片。
我逗他们:“这次不写作文吧,咱们上正课怎么样?”
“不行!” 异口同声地,有的学生噘嘴,有的学生摇头,有的噘嘴带摇头,当然,也有说好的。
我自然继续上作文课,学生们很雀跃,我知道和我接下来评讲上次的作文有关。每次总有几篇优秀作文被我当做范文在班上朗读,学生们听得津津有味,唏嘘不止。
也是这一年,学生的好作文有些数量了,我自己也有少量积蓄,我忽然萌生一种想法:干脆我们师生合出一本书。
跟学生商量了,学生很支持。
我于是找到街道上的一家打字复印部。
那时候很少有人有私人电脑,然打字复印的生意已经崛起。
老板说他有能力完成。
于是我把一沓手写的稿子交给老板,由他扫描进电脑,然后我自己一字一句校对,标点符号都认真审核。
需要说明一点的是,学生们书写稚嫩,识别率不高,他们的稿子也是我亲手誊写的。
那个时候的方法有些笨拙,但是我凭着时间和耐力终于做成了。
花钱不多,学生们人手一册,有熟人索要的,有赠送朋友的,末了,我自己落了一本散装底本,用夹子夹着,没有书的样子,幸好现在还在,放在我的书柜中。
当时以为今后还可以做,不算什么,不料后来心情和想法都变了,甚至于环境。
后来我们的学校与乡中学合并,我和别的老师一起来到乡中学,我们的原来的班级没有打散,专门作为一个班,我带他们语文兼班主任,也就继续可以教他们作文。
我教他们写人物通讯,鼓励他们写小说,通过改变称呼让他们尝试乡土文学 ,“小作文”字数不设上限,给他们自由创作空间,这时候 ,也就是初中二年级,班上已经很有几个文学爱好者了。
此时,学校在一位老师的主持下成立了一个文学社,名为“新芽文学社”,我和我的学生一起投稿,一般百发百中。
那时候还没有想到我要把学生的优秀习作收集起来,作为永久之纪念,因此大部分都遗失了。有些学生的好文章竟然一篇都没有保留下来,保存下来的学生的文章,也都分别是他们各自的一部分,有的只有一两篇。现在想来,真是太遗憾了。
所幸还是留下了一部分,有些学生的小作文,在征得本人的同意后,也留下来作为纪念了,今年一口气打在简书中,算是可以永久留存了。
在鼓励学生写作这一点上,我是孤军奋战的,没有得到过多少认可,甚至我的同样教中学语文的同学曾在我面前大言:作文根本不用教。
我做的功是多么多余呢?
但是我自己知道,我的学生们知道,应该不是多余的吧。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自我怀疑--肯定--怀疑--肯定中度过,但是一直不肯放弃自己的教育理念。
我多么希望它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