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帆二十年后再相遇,房丽蜇伏在心中初恋的那份情愫如火山般几欲喷发 。
从内心讲,她渴望抓着这次机会,与林帆重修旧好。
可是,当错失的爱像大雁扇动翅膀,朴楞楞飞向她,她却莫明慌恐起来:
何伟此病,需要亲人在精神上、生活上细心贴体照顾,自己真的能狠下心弃之不顾?此举是否能经受住自己良心的拷问?
与何伟离婚,如何面对十五岁的儿子?
为人师表,受人尊敬的自己,如何给学生、同事、校领导解释?自己的解释能有几个人理解?
倘若自己不被人理解,会不会被别人指责为品质低劣、自私自利的坏女人?
这些天来,这些问题一直困挠着她,像团乱麻,想捋清,却怎么也捋不清。她感到自己的情绪遭糕透了,心里憋的慌。
她突然怀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是否有强大的心态,处理好这些问题。
她得找人倾诉。
于是,她给林帆发了一微信 : " 中午在办公室吗?''
"在。"
吃过午饭,将何伟安顿好,房丽走到林帆虚掩着门的办公空,轻轻推开门侧身而进。林帆示意她将门关上。
二十年了,两人再次拥抱在一起。还是双方那熟悉的味道,还是那火热的激情。
林帆捧过她的头,将她头发、耳朵、脖子轻轻吻遍。房丽一身颤栗,软的像一团棉花,斜躺在林帆怀中,闭着眼不断喃喃叫着林帆的名字。二人嘴唇相吻,舌卷狂舞,林帆呼吸急促,房丽如坠云端。世界仿佛已不存在,欲望像猛兽般开始吞噬着他们。
突然,房丽脑中闪过病床上的何伟,立刻清醒过来,推开林帆,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哥、哥,好了、好了,我还有事与你商量。"
两人整理好头发、衣服,林帆将门半开,给房丽泡了杯茶,隔桌相坐。
稍息片刻,房丽待林帆神情完全恢复如常,便将离婚的想法和困挠的问题,全盘向林帆说出。
林帆沉思一会儿,也想不出有更好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只能对房丽说 : "离婚必定是个伤感情的事,而且涉及面也多,负面影响肯定会发生。"
"你说该怎么办?"房丽忧心忡忡。
"复杂问题简单化。"林帆说。
"如何简单化?"房丽一脸困惑。
"你确不确定离婚?"
"确定。"
"这就结了。确定离婚,就放弃一切顾虑。选择鱼,就必须放弃熊掌。这是个浅显的道理,你何必钻两全其美的牛角尖。还有,如果何伟长期患精神病,你可上诉法院离婚。"
听林帆一说,房丽这段时间崩得紧紧的神经,轻松了不少。是啊,既然想重拾旧爱,就必须牺牲现在,既然想与林帆成家,就必须忍受流言。
"怎么样,想明白没有?"林帆见房丽似乎心中有了主意,便微笑问道。
"想明白了。"房丽回答。房丽又问 , "林帆哥,你妻子出国与你离婚这么久了,现在耍朋友没有?"
林帆哈哈一笑 : "小丽,接下来你该问我愿不愿意与你结婚了,对吧?"
"帆哥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脑子里咋想的,你一猜就中。"房丽脸一下就红了。
"我没耍朋友,我愿与你结婚。"林帆收起笑容,正儿八经的说。
一听此话,房丽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她站起来,把门轻轻关上,抱着林帆的脸就亲了一口。
经过一礼拜的治疗,何伟的病有明显好转,不仅没有出现丝毫狂躁征兆,抑郁的神情也有很大改观,能够与房丽平缓交流,吃饭、大小便都能自理了。
看着何伟的病越来越好,房丽心情也越来越高兴。因为,她把离婚的事,计划在何伟治愈出院以后。
今天是星期天,住校的儿子来看何伟。父子相见,甚是亲热。何伟脸上竟露出久违的笑容。
儿子拉着房丽的手,体贴地说 : "妈妈,这段时间辛苦您了。您都累瘦了,今天照顾爸爸的事全由我来做,您好好休息一下。"
"儿子,妈妈不是太辛苦,护工叔叔比妈妈辛苦。"
"谢谢叔叔。"儿子真诚地对护工说。
"不用谢,不用谢,这些本就是叔叔应该做的工作。"护工赶紧给儿子说。
房丽看着懂事的儿子,看着何伟笑眯眯的神情,心中却突然涌出阵阵酸楚一一这个外人看来幸福甜蜜的一家,在不久的一天,将四分五裂,不复存在。
儿子在医院待到下午四点,房丽一直催他回校。临走时,儿子对何伟说 : "爸爸,您安心治病,我会想您。您出院时,我请假来接您。"
何伟不断"嗯、嗯"笑着点头。
又一礼拜后的上午九点,林帆带科室医生查房,见何伟神态如常人一殷,非常高兴 :"何伟,你恢复得很好,很快又可走上你的讲台了。"
没想到,何伟对林帆说 : "谢谢您,林主任,是你治好了我的病,你是我的恩人。"
这声"谢谢",使林帆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负疚的感情。
不管他过去与房丽有多相爱,但眼下,房丽和何伟毕竟是合法夫妻。因此,他俩私会,终是不光彩的事。他甚至想,我这"恩人",日后会不会成为他的仇人?
这种复杂的感情在林帆脑中一闪而过,他很快镇静下来,笑嘻嘻对何伟说 : "不用感谢,看见病人一天天好起来,当医生的自然高兴。"
他对何伟的主管医生说 : "刘医生,你记住两件事。第一,从今天起,何伟不输液了,改为口服泊罗西汀片剂。第二,从明天开始,安排何伟每天到心理科接受心理咨询,进一步巩固疗效,加快康复。"
他对房丽说 : "泊罗西汀治疗中、重度抑郁病有很好的疗效。临床和平常都是治疗这种病的首选用药之一。不过,这个药不能乱停,从服药开始,三个月內不得减药、停药。如何停、减要按医嘱。"
"好,记住了。"房丽答应道,心里却想,如此一来,离婚一事,还得等何伟减停药后才能提起。"林主任,何伟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她问道。
"现在何伟已经没有自伤和伤人情况,如果口服片剂阶段,没有较大的不良反应,即可出院。"
林帆说话时,何伟看着他,脸上一直很平静。何伟压根不知道,二十年前他追求房丽时,房丽和林帆已相爱了五年。更不知道,由于他的出现,至使房、林之恋戛然而止。
望着林帆逐渐康复的面容,房丽不由五味杂陈。
这个大病初愈、沉浸在欢乐中的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将提出与他离婚 ; 完全没有想到离婚后取代他的人将是他感谢的人。届时,一直蒙在鼓中的他,知晓真像后,受到多大地刺激,爆发出多大地愤怒,可想而之。
但她狠了狠心,如果当初不是他的介入,她与林帆早已成为一家人。如果他把自己当做心爱的人,不经常把家里家外的不顺心事,发泄在她身上,她也从未想过离开他。世上之事,有因方有果,离开他,是长期压抑、愤懑地结果。与林帆的重逢,只不过是种催化剂,它使得实现这个结果的过程缩短了。
何伟治疗效果很好,已恢复正常的思维能力,辩识能力。诉讼离婚时完全可以出庭了。
但房丽实在不愿与他对薄公堂,这将会在唇枪舌战中,使仅剩的一丝亲情被冲击得荡然无存。
为了避免这个尴尬场面,一天中午,她专门去咨询了律师。
律师却告诉她,离婚案件中,原告除不能表达意思和有重大疾病的,则必须出庭。
看来,与何伟相见法庭,巳是完全不可避免了。
在决定提起诉讼之前,她还必须找一个至关重要的人沟通。否则,离婚不仅难度很大,而且她将落得众叛亲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