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对自己绝望、情绪低落的时候,最好的治愈方式就是照镜子。因为一眼就能看出美丑。想想自己这样一张丑陋的脸居然能好好活到今天,实在幸运。
看天空里浮云悠游,羡煞了我的不自由。
从我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开始,到我拥有这个世界的记忆为止,我不知“父母”为何物。
自我有记忆起,我每天的生活状态就是挨打。
家里就爷爷奶奶两个人,他们需要下地干活维持生计。
我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跟着下地干活。
他们农作,我就坐在土地里打滚,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像个土里面长出来的小人,还美滋滋的。自己和自己玩地不亦乐乎。
等中午回家休息的时候,路上碰到村子里的伯伯婶婶爷爷奶奶的时候,他们总是会笑话我是个小泥人。奶奶也会跟着附和说:“我们家就是养了个泥人吧,整天土里来土里去的。”
可是回到家后,迎接我的除了花式的巴掌印,再无其他。但我仍旧死不悔改,预谋着明天的快乐。我就像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愈战愈勇,乐此不疲。
一开始,年纪还很小,不记事,玩心也大,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觉得挨几顿打也挺正常的。谁小时候还不挨长辈几顿打呢,以后躲着点就是了。
渐渐地,日子久了,身上的伤疤愈发明显了。也就不再是单纯的寻找快乐了,逐渐演变成了一场老鹰捉小鸡的戏码。
老太婆是老鹰,而我只是那不堪一击的小鸡仔。
我不喜欢老太婆,她凶狠无比,她每天不是对我拳脚相向就是恶语相加。
我出去玩,她回来打我;我爬树,她回来打我;我跟小伙伴们一起爬山,她回来打我;我把衣服弄脏了,她回来打我;我不回家了,她还是满村子里找着我打。总之,我干什么都会打我,不管我有没有错,不管我是去哪了,只要我出了这个大门,回来之后,总会有各式各样的理由等着我。
我从来没有躲掉过老太婆的打骂。老太婆下手从来不分轻重,看见什么拿什么打,打到哪里算哪里。有时是擀面杖;有时是棍子;有时是火钳子;有时是鸡毛掸子;有时是扫帚。每一件她能看得见的,能拿得起来的物件,都将是她的武器。似乎只有打在我身上,她才会有快感一般。
她见不得我一丝丝好。恨不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人。
我的衣服、鞋子都是别人穿剩下的。她会去收拾别人不穿的或者不要的衣服拿给我穿,我基本上没有穿过新衣服。每次跟小伙伴们一起出去玩,他们都会说这是他们穿剩下的衣服,结果还被我当成宝一样穿在身上。
可是我明明记得我有新衣服,我明明看见了我妈给我买的衣服,她就是不给我穿。她还说我整天脏的跟个土匪似的,不配穿新衣服。
我不明白,我明明只是个孩子,出不出生不是我能决定的,出生在哪里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什么性别也不是我自己能选择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待我?
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因为我是个女孩?
我记得有一次老太婆用脚踩着我的手,非常用力的踩,用脚尖搓过来搓过去,还说我是拖油瓶,一直在不停的骂我,说我爹娘都不管我是因为不要我了。
瞬时,我红了眼眶。我知道。
仇恨就像默不作声的蜘蛛,在暗地拉丝结网,爬过我的心的每个角落。
是那天我跟村子里的伙伴们一起去摘桃子,在很远的地里。那一片都是树,有杏,有梨,有桃子,有果子,好多好多吃的。我们几个人围在树底下边玩游戏边吃,好不快活。
那是我在想,要是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要是永远都这样轻松的时光该多好,要是没有那炼狱般的寄人篱下的生活有多好啊。
可是我知道,那不现实。
等我回到家,老太婆已经在等着我了。
“你又去哪疯跑了现在才回来,就不知道早点回来?让我这老的都坐着等你?一天天就知道往外跑,家里放不下你了?那你有本事别回来啊”
“我去地里摘桃去了,现在天还没黑,还早啊。”我小心翼翼的站在院子里。
“天还没黑,那你怎么不等到明天早上再回来?”
“要不干脆就不用回来了,你看看谁家要你呢你去跟谁去吧,反正我是不要你这个败家玩意。”
“你爹你妈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东西,啊,真是造孽,也不知道上辈子倒了什么霉了,摊上你这么个赔钱货。”
边骂别用棍子打我的腿,一下接一下,我不敢出声,只能默默的受着。打的狠了一下没站住,跌倒在地上。
“谁家孩子像你一样,啊,这么招人不待见。别人家孩子享福是在亲爹亲妈手下过活,你没那个福气啊,得在我手底下讨生活,就别想着享福了,能吃饱就不错了。你要是不乐意,你也去找你亲爹亲妈啊,你看她要不要你。”
她把脚踩在我托着地的手上,用力的搓着,似乎看到我疼的喘不上气来,好像这样才能得到满足,才能彰显出她有多神气。
我不敢抬头,我怕她看见我的眼泪,我更怕我看见她那张脸骂出声来,我恨极了这个恶毒的老太婆,但我无力抵抗,只能默默承受。
她那张恶毒的嘴脸,刻在了我脑海深处,永远无法抹去。
灯会一盏一盏亮起来,路会一点一点走平坦,手中的花也会一朵接一朵地绽开,不要急,人生的路还很漫长。
要想走得远,先得在每件小事上保存体力、爱护自己。
一地鸡毛的生活里,多少愁绪,解不开也放不下;多少坎坷,迈不过却不能停下。那么,不妨苦笑一下,为自己攒攒力,然后先活下去,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只希望时光可以快些快些再快些,免我皮肉之苦,心灵之痛。
母亲,母亲。你在哪里,会不会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