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之深渊-长篇-第3章 桃花逆季刑与血色罗盘(上)-连载
原创 屋檐下的杨先森 屋檐下的杨先森 2025年08月31日 09:33 陕西
熵之深渊-长篇-连载中(节选分享)第一章 暮光星域的杂役(上)
熵之深渊-长篇-连载中(节选分享)第一章 暮光星域的杂役(下)
寒江镇的空气像一块被泡发的腐肉,弥漫着甜腻又腥臭的味道。陆熵躲在绣坊后院的柴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里。
刚才冲进镇时,他看见一个穿草鞋的孩童跑着跑着,突然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倒着”生长——膝盖反弯,脚底板朝上,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皱、松弛,最后变成一个白发老翁,嘴里还在“倒着”哭喊:“娘,我怕……”(实际是“怕……我,娘”)。
“幻觉……一定是太累了。”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却看见柴房的窗纸上,树影正“倒着”摇晃——不是风动,是影子自己往回缩,从窗纸边缘退回到窗框中央,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拽着。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不是幻觉。
时间在倒流。
这个认知像一把生锈的锥子,狠狠扎进他混乱的大脑。
他想起杂役头教过的星图知识:时间是熵增的刻度,像流水,只能往前,不能回头。可寒江镇的时间,却像被人倒进了漏斗,逼着所有人往回走,连死亡都要被“原路退回”。
“呜——” 一阵婴儿的哭声从镇中心传来,刺破了诡异的寂静。哭声很凄厉,却带着一种“往回抽”的节奏,像是录音带被倒放,每一个音节都拧巴着,钻进耳朵里,让人头皮发麻。
陆熵忍不住拨开柴门的缝隙,往外望去—— 镇中心的空地上,围满了人。他们的动作像提线木偶,有人倒着梳头(梳子从发尾爬回发根),有人倒着吃饭(粥从嘴里流回碗里,还带着唾沫星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空地中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瞳孔里映着的光在“倒着”闪烁。
空地中央,草席上躺着一个“东西”。 它正在“活过来”,却比死亡更恐怖。干瘪的胸腔以诡异的幅度“吸气”(其实是往回呼气,肋骨从塌陷一点点撑起),蜡黄的皮肤泛起血色,花白的头发变黑、变短,最后露出孩童的发髻。最让陆熵毛骨悚然的是它的眼睛——紧闭的眼皮缓缓睁开,露出的不是成年人的浑浊,而是婴儿般的清澈,却直勾勾地盯着天空,没有焦点,仿佛在看“过去”的某一幕惨剧。
“逆生长……”陆熵的牙齿开始打颤,浑身发冷。 这不是“复活”,是一场漫长的凌迟。就像把人从坟墓里挖出来,逼着他重新经历一次衰老、成年、少年、童年,最后缩回母体,把“活着”的痕迹一点点抹掉,连“存在过”都成了奢望。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人生。从锈带矿区到暮光星域,从杂役到“逆熵寄生体”,他一直在“往前逃”,却总被各种力量拽回原点。执法者的符篆、监工的皮鞭、镇民的石块……是不是有一天,他也会像这具“活物”一样,被时间倒着拖回去,连杂役头留给他的铁牌都剩不下?
“快看桃树!”有人低喊。 陆熵猛地抬头,空地边缘的老桃树正在“开花”。枯枝上的嫩芽“倒着”冒出来(从尖端缩回枝干),花苞以妖异的速度“逆绽放”,粉白的花瓣从凋零到盛放,短短几息就满树绯红,花瓣上的露水甚至“倒着”滴落——从地面飞回花瓣,像一串被收回的珍珠。 可随着桃花盛开,那具“逆生长”的躯体也在加速变化,从少年缩成孩童,再变成襁褓中的婴儿,皮肤白得像纸,嘴唇青紫,却还在“倒着”呼吸,胸口起伏越来越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失。
“桃花开一次,就代表有人要‘回去’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陆熵回头,看见一个穿蓝布衫的老者,正用铜烟杆“倒着”抽烟——烟从嘴里回到烟杆,灰烬变回烟丝。“这叫‘桃花逆季刑’,”老者的声音像被水泡过,“是天道对‘逆熵者’的惩罚。谁要是敢跟熵增对着干,就会被拖到这儿,让时间把他‘嚼碎了咽下去’,连骨头渣都不剩。”
“逆熵者……”陆熵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老者的目光落在他右臂的布套上,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你胳膊上的东西,也是‘逆熵’吧?小心点,说不定下一个‘开花’的,就是你。”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他看着那个襁褓中的婴儿,突然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倒影——不管怎么挣扎,最终都会被“时间”和“神谕”碾成粉末。执法者的火焰是“现在的死”,寒江镇的逆流是“连过去的活都要抹去”,哪一种更可怕? “不能让它继续下去。”
一个疯狂的念头毫无预兆地冒出来。他不知道自己想阻止什么,是阻止婴儿被彻底抹去,还是想反抗这该死的“时间规则”,又或者,只是想证明自己“还能做点什么”,不是只能像蝼蚁一样被碾死。
他冲出柴房,直奔空地中央。“别碰他!”老者想拉他,却被他甩开。 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死水,瞬间炸开。他们的惊呼声是倒着的(“他住拦”),动作扭曲(有人倒着跑,脚底板朝上),却带着真实的恶意,像一群被惊扰的毒虫。 陆熵没管他们,眼里只有那个襁褓中的婴儿。 离得越近,越能看清细节:婴儿的指甲在“缩回”指尖,脐带从脱落变回连接,皮肤上的胎脂“倒着”覆盖全身,空气中的血腥味都在“往回凝聚”,最后钻进婴儿的肚脐眼里。
“停下!”他嘶吼着,伸出手去按婴儿的胸口。 他想抓住点什么,哪怕只是这诡异逆流的节奏。 指尖刚触到婴儿皮肤的瞬间—— 右臂的黑纹突然爆发出灼热的疼痛! 不是之前的烫,是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血管。他看见黑纹的荆棘状纹路猛地张开,像一张贪婪的嘴,喷出黑色的雾气,瞬间笼罩了婴儿和桃树。
“滋啦——” 雾气接触到桃花的瞬间,满树绯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花瓣从盛开变成凋零,最后化作黑色的灰烬,被风吹回土壤里;那个“逆生长”的婴儿,也在雾气中迅速干瘪,从襁褓变回少年,再变回老者,最后缩成一具白骨,连草席都跟着腐烂、风化,变回最初的稻草。 一切都消失了。
快得像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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