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了三个月了,地球像颗腐烂的苹果一般,满目疮痍,生态环境破坏殆尽,我可能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幸存者了,正见证着地球文明的终结。
由于人口膨胀,地球上有限的资源显得愈发地珍贵,人类社会分化成了新老大陆两个阵营,相互攻击指责对方。双方势均力敌,没有爆发大的冲突,只是私底下的一些小动作,你扣我几条船,我押你几辆车,打打嘴仗过过干瘾而已。新老大陆都在不停拉拢保持中立的大洋洲两国,争取打破平衡的力量,最终大洋洲倒向了新大陆,大规模战争爆发了。
两大阵营的洲际导弹整天在太平洋和大西洋上空穿梭,战舰在大洋深处厮杀着,一座又一座的城市被炸毁了,大批的难民涌向大陆腹地,而我依旧坚守在废墟中,不愿离开曾经生我养我的地方,反正城市都被毁了,也没有再遭到袭击的可能了。核武器还是出场了,地球的末日也来临了。经过几个波次的核打击之后,双方都有点撑不住了,但还都在咬牙坚持着,于是破坏性更大的生态武器也用上了。地震,海啸,暴雨,飓风,在地球各处肆虐,最终超级火山喷发,一切都结束了。
当我从深深的防空洞中出来时,迎接我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厚厚的火山灰遮住了太阳,地上积了有半米的火山灰。天色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没有生物能存活,即使有,也最终会因食物短缺而饿死。战争的激励程度无法想象,因为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回到防空洞,清点了一下食物,节俭点吃可以撑一年,意思就是说如果我在一年内找不到补给,等待我的只有死亡。一年时间还长,可以慢慢找,我自我安慰着,这个时候除了食物,就属信心最重要了,我不能失去信心,虽然我知道已经找不到食物了,因为方圆五十公里内我已经找过一遍了。
一定有遗漏的地方,我要再仔细找一遍。一个月过去了,全部找了一遍,确实发现了“食物”,只不过不是给人吃的,在一个柜子里发现了一摞书。不会有什么食物了,我也不会遇到其他人了,在我进防空洞前,离我最近的一处居住点在五百公里以外,现在可能已经化为灰烬了。我躲在防空洞里,就着昏暗的灯光读着书,饿了就吃两口面包,困了就闭上眼睛睡一觉,醒了就继续读书,时间对于我来说已经失去意义了。我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因为没有什么要说的,也没有必要去说,于是我也就不再开口了,都说二三十年的话了,也该歇一歇了。
当我再次走出防空洞的时候,外面下着雨,不知道下了多久,厚厚的火山灰像胶泥一样在地上覆盖着,走了几步身上就沾满了,不让走就不走了,我又回到了防空洞里。
找到的那摞书我反反复复看了五遍,没有兴趣再去翻了。关了灯,躺在床上,默默地聆听着,寻找着时间流逝的声音。黑暗不断地向我压来,孤独包围着我,充实着我所在的防空洞。不知道躺了多久,我打开了灯,开始清点食物,我还剩下两个月的时间。时间过得太慢了,慢的我都快忘记自己的存在了。抱着找到的那一摞书,我又回到了地面上,雨还在下着,这种情景很符合我心目中的末世景象:废墟,大雨,阴暗、孤独……有位哲人曾经说过,我们无法停止读书,即使知道一直到人类灭亡、宇宙爆炸那一刻书也读不完。从目前情况来看,他的这一论断有点偏颇了,书早就读完了,不过是在人类灭亡之前。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也没有心思去和他争执这个了,点了一把火,把那摞书一本一本地投进了火中。
回到防空洞,躺在床上,回忆向我袭来,我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亲人们中间,回到了妻子身边,所有人是那么的安详从容,我想让回忆永恒,让自己永远留在他们身边。我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防身用的匕首,划开了腕动脉,我的身体越来越轻,不停地旋转,飞出了防空洞,飞向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