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在闽宁带孩子们出外玩,我是不太敢和厦门的老周同学说的。
他一般不看我的朋友圈,他说看了很心累,不懂我为什么那么爱折腾。但他会隔三差五来个视频,基本采取两种方式——
一种是语重心长式。这时他会搬出我亲爱的的老爸老妈,要我爱惜身体,想想自己的年纪,凡事量力而行,不可透支身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另一种是严肃说教式……
不管哪种方式,我的态度都相当诚恳,他所说的一切我都虚心接受,但基本是不改的。
某天,他采用的是语重心长式。我那天特有耐心,以填词和诗的精工细致作答,对方表示满意。气氛明显轻松愉悦起来。他还拿了吉它唱了首歌给我听。听得我一时放松了警惕,说出自己终于实现了一个小心愿,今天带了一群娃儿去戈壁看落日的事~
“一群娃儿?”吉他声消失了,但我仍未觉察气氛已有些异样。
“对呀,有38个娃儿呢~”幸亏我还没来得及说整队回来时发现少了两个娃的细节,周同学已开启了第三种方式——勃然大怒式。
“你能不能消停,你能不能只教个书呀,你能不能想想家人,你不能这么自私,你不能……”
他用“能不能”“不能”把我绕得晕头转向,又无可奈何。为逃离这紧箍咒,我还是用了挺蹩脚的借口,说是刚有一个电话进来,就急急挂断了。
事后想想,自己确实不对。这胆子也是太大了,确实是过分了,一大把年纪,不能这么任性,不能这么天真。这一次,我真觉得有必要改了。
可周同学的吉言厉色,我深刻的自我剖析,终是没能制止住我另外两个由来已久,此刻疯长的两个小梦想。我觉的自己像是一匹贺兰山上的野马,我是怎么都管不住自己了。
我很苦恼地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放任自己,干脆就在今天把它们一起实现了吧!
先要实现的,是“槐花梦”。
槐花,是戈壁的馈赠,大自然的礼物,我很想让孩子们心怀感恩地收下它。
大概九点左右,我开车带着岳忠,而应强凤鸣开着他们的三蹦子(戈壁的孩子除了不会开车,基本啥都能开),载着梯子,跟着我车的后面,去二实小后面找槐花。
摘够了槐花,便直接去应强家鼓捣。
这时才发现,并没有几个闽宁人吃过槐花的。应强妈妈及家人也是如此。
我和孩子们把小红书上的“槐花饼”做法看了一遍又一遍,后来应强妈妈还把应强的舅妈,以及她家的煎饼机器一起搬来了。终于,我们开心地吃到了好吃的槐花饼。
我边吃边看娃们满足的神情,我也满足笑了。我希望这槐花饼的清香,能一直香在他们童年的记忆里。
槐花梦是实现了,但还有它催生的后续,那就是在应强家吃午饭。
其实,带好几个娃儿去应强家闹腾,是很不好意思的。好在我提前几天就有去试探并成功敲定,昨天又去市场买了公鸡牛肉叫应强先带回家,多多少少缓减一点自己的内疚。
看着他妈妈和舅妈忙前忙后,准备了好多菜,仍是不好意思得很,便和娃儿们去院子里打乒乓球。
仗着自己曾练过几年乒乓球,虽多年未摸拍,但花架子仍在,还是可以去唬一唬他们的。看着他们有那么点崇拜的小眼神,内心还是忍不住有点小膨胀的。
后来,我又骑了原先不敢骑的应强的小电驴,还载着太宝,在门前的小路上来来回回,开心得都忘了自己的年龄~
等美食上了桌,我们便吃开了。
这因槐花梦而起的聚餐结束后,我便又带孩子们去实现第二个梦想——贺兰梦。
闽宁的孩子家长大多很忙,他们为了生计不太能顾得上孩子。也有一些家庭条件好的,但大概率会送去补习,或买很多的提纲让孩子做。大家都很少带孩子们出外走走。孩子们抬眼就能看到的贺兰山,是很少有孩子爬过的,也没几个孩子看到过明长城的。
我觉得很有必要让他们了解贺兰山,去欣赏贺山兰的雄浑壮美,了解它的故事。这样孩子们的脚,才会慢慢长出根来,才会真正扎进这块土地。家乡,才会雕成珍宝,安放进自己的心里。
一路上,孩子们兴奋得大呼小叫。我适时地见啥说啥。见葡葡园说酒庄,见冒出几个“小土堆”,我就说西夏王陵,看到明长城,干脆带他们过去,看着碑文算时间~
我们开始爬山了,孩子们激动地一口气冲上了山脊。他们站定时,突然安静了。他们定定地望着连绵的群山,看着群山一道道刀刻般的线条,直直地站着,任凭他们的头发和衣服在风中凌乱。
我挺想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终究没问。这份安静,在我看来,很美,也挺感人。
后来,孩子们又活泼了起来,我们连续翻了几道山脊,看到山谷吃草的牛,看到山顶岩石自然风化形成的大洞。我们终于站到了一处至高点。宁夏平原在我们眼前,在天底下,平平地铺展开去~
我缓缓地向他们说起贺兰山,说起宁夏平原,说起山的另一边,还说起我们应该尽可能让自己站得高一点,这样的话,你的视野会比较开阔,也容易乐观豁达。阅读和学习都能拔高我们的站位……
孩子们静静地听着。我也不知有没有话语能落进他们心里,但他们安静的样子,是我想看到的模样。
我给他们拍了挺多照片,我不知道他们下一次爬贺兰山是什么时候,但这第一次,我得负责任地记录下来。
回程中,孩子们睡得香甜。只有动听的歌声在车里萦绕,还是我欢快的心跳~
今天的一切,我得在心里找个角落放好。坚决不能和周同学说,不然应该可能也许大概会升级为破口大骂”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