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2024年6月
草原之上,莫跟太阳谈公平,相比南方,太阳每天慷慨地赐予这片草原多了长达三个小时的阳光。所以,你呀,别再喋喋不休地抱怨世事的不公了。有些事,你拿它没办法,倒不如洒落地交给时间和命。
北方的阳光给予我的热情,着实有些过剩了,短暂的黑夜,根本来不及将这份热情消耗殆尽。于是,白天我一边接纳着新涌来的热情,一边还在竭力消耗昨日留存的热情,热情的收支严重失衡,致使我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我深切地感受到全身缺水,肚子不受控制地翻滚闹腾着。
在此之前,我总是很匆忙,急赶着在太阳落山之前把自认为该完成的活儿做完。然而,即使在南方我把白天的事务处理妥当,但在这里阳光依旧高高地挂在草原之上。那剩余的阳光时间我该如何是好呢?倒不如别那么急切,面条一根一根慢慢地吃,米饭一粒一粒细细地嚼。又或许会涌现出更多的事务,然后,将我的白天一点点消磨掉。不过再转念一想,多出来的事就一定非要去做吗?做了或者不做,又有谁会铭记于心呢?它有存在的意义吗?还是得感恩太阳的不公平,不然我这如同陀螺般的身躯,太阳若不下山便永不停歇地转动。连吃饭都恨不能剖开肚皮往里倒。还是在南方好,太阳会在该升起的时候升起,该落下的时候落下,不赶早,也不躺晚。一切是那么地刚刚好。
望着那成片的玉米林,我总是忧心忡忡,生怕还来不及除草,玉米就已经到了收成的时候。或许,在这荒芜之地,种草与种玉米同等重要,难得生长出的草,难道就非得将其铲除吗?沿路一片荒芜,整片土地像是死掉了,干裂的土地如一道道深刻的皱纹,纵横交错,看不出它有多少生机,到处光秃秃的。为数不多的几棵树,歪歪斜斜地立着,仿佛是对命运最后的挣扎。地上的石块和砂砾,在烈日的暴晒下,散发着令人焦躁的热气,仿佛要把仅存的一点希望也蒸发殆尽。我的心也跟着无止境的荒芜下去,仿佛要坠入了一个荒芜的深渊。但幸好,心中尚存一丝希望,如同残留的一根枯草,我必须告别这荒芜,为它浇水施肥,悉心呵护,期待它重焕生机。
我想借用海子的几句诗总结我的草原之行: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我的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镜高悬草原映照千年岁月
我的琴声呜咽,我的泪水全无
只身打马过草原
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需要用寂寞来偿还。正如一人只身打马过这荒芜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