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童年

十一二岁时候 第一次和伙伴约好进山砍柴 星疏月明 狗犬几声 小镇复归静寂 “老二 癞子 sp起床了!”人喊几声 小镇又复归静寂 人人腰别砍刀 肩扛扁担 背上背着包冷饭酸腌菜上路了

穿田野 嗅五谷 觉凉风 拐个弯 小镇不见 弯弯山路在眼前 爬吧!

第一座山叫py山 很文气很古老的名字 专为葬人之处 有几座明代古墓 其余为清朝民国至今 我小学练大楷曾用纸 木工铅笔拓印墓碑字为范例 现在还记得有句联:py山听暮鼓晨钟..... 亡人还存这份雅兴 呵呵 自八十年代中后期开始 盗墓贼猖狂 很多白骨被他们翻来覆去 小学校在山脚的**寺里 我们教室没有窗户 冬天 寒风越过西边一米高的土基墙灌进来 老师学生直哆嗦 教室外的腊梅枯枝开花了 白白的 带来幽香 旁边几棵棕树四季常青 因为坟山 树林保护很好 高大粗壮的松树一棵棵一遍遍

走进山中 就听到哗哗松涛声 同学们春季看花开 夏秋季摘野果 冬季采山茶花插在瓶中迎过年

一次 有个同学捉到只野兔 饲养两天 野兔不吃不喝 他说 我出一角钱就卖给我 我说 你养不活 我也养不活 不要 最后 几个同学一块把野兔放回原处

寺里还住着三个老和尚 他们在几间禅房里寂寞地打发了残生 我十二岁那年 目睹他们居住的望海楼起大火 经书残页在风中火海中飞舞 几个高中生不顾危险冲上楼 把两块珍贵的格子门(木板上镂雕出立体人物山水 神话等 可做门)仍下来摔成几截 其余被大火付之一炬 我长大后才自己弄明白望海楼的来由 原来家乡有个湖泊叫ql湖 历史上ql湖水抵达过家乡 现在水的边缘已缩减了十多公里 真是沧海桑田啊

他们唯一一个徒弟今天成了此寺方丈 禅房里有沙发 地毯 音响 公德箱钱满满的 车库好几个 青砖碧瓦水泥地划出界限 收起了门票

话又回到那天早晨 我们想象着py山月光都照不到的地方 呜呜风声中存在某种安静 令人毛骨悚然 只有避虚击实 从侧面灌木林绕过坟地 四人一行 脚步跟脚步

啊! 迎来最初的溪水鸣唱 叮叮当当..... 数数天上星星 一颗两颗....第六颗 红红的 羞呆呆地从很远的一座山顶露出头 啊!太阳

还没洗脸的 现在捧几捧清冽之水抹抹吧 还没漱口的 含几口清冽之水 仰仰脖子 哇哇哇哇漱漱吧!

第二座山叫m尖山 树木被砍得稀稀疏疏 多剩贴地植被和灌木 甚至黄土裸露 我来这儿玩过 此山有几片草地 生一种草本植物 叶子似草莓 只是更小 白色果实 口感也似草莓 当地人叫白泡

普遍食用的还有黄泡 枝干可长一人多高 带毛且刺

黑泡 攀附于地生长 也多刺 人食太多 嘴唇牙齿会染乌紫 招同伴取笑

野杨梅很多

此外 还有灌木蓬样的卡卡果 也多刺 果葡萄大小 其中多毛多碎核 人吃鱼 不小心会被卡 一些人因此不喜食卡卡果 可我独享其味 果熟透就变软干枯 果软时味道酸甜 令人回味 只是多吃感觉缺乏水分 有机会 我常嚼得满嘴绒毛 我吃鱼吃卡卡果都未被卡过

m尖山旁 有处悬崖 相传此山被巨龙抓裂 断裂处成今天这般模样 得名龙扒倒 我曾爬上去 捉到只大鸟 嘴壳尖利 羽毛灰白带斑纹 体形肥硕足足近两公斤 翅膀未长全 仍不能飞 窝旁残留半只死兔 因下来时 拿着它 手脚不方便 仍下去 肯定摔死 犹豫一会 恋恋不舍地放它回窝 伙伴摧我:快走吧!它老娘飞来 不把你啄死才怪 两人状如两只墙上壁虎 真的不可能有还手之力 同伴说 那是老鹰 我回家描述给别人听 一说是猫头鹰 我至今还未弄明白 老鹰窝通常在陡峭之处 可它面孔又象猫头鹰 我想 假如这小家伙长大 该是多大啊

有一种鸟 我每次进山都可听其叫 咕咕咕....总是不远不近 不紧不慢 总感觉只有一只在叫 离开这座山 到那座山 还在叫 咕咕....还是感觉只有一只在叫 人看不见它栖居何处 难道真是一山一鸟吗?还是我判断错误?很多东西 天天在自己耳边叫 眼前晃 依然对其知之甚少。后来,我知道了这是布谷鸟。

有种草 也不知其名 形似兰草 春天来了 就开出黄色花朵 花谢之后 结成包 里边有粉末状东西 据说此东西可治跌打损伤 我挖几棵栽在庭院 没多久就死了

向前进 向前进 我们的队伍向前进!

路线一直是爬上山坡 沿山顶进发 山谷各种杂草 乱石 灌木太多 山风不急时 可以听见山谷里溪水小声地哗哗哗流淌着 时断时续 似乎恋人耳语 怕人偷听 声音一压再压 可他们忘了 天地也在听呢!

人往高处走 水向低处流 人向西 水往东 这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飘带绕山绕水绕我们 我们相逢 我们欢歌

路上是这样的:野花开了 我随手采下 小小的我 不知道什么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花啊!我折了 你一开一大片 我只折一小朵 持在手中 凑到鼻旁 你莫怨我!

路上是这样的:野果熟了 我招呼同伴摘了 小小的我 却知道 熟透的果子会坠落 果啊!我采了 你一长一大片 我只采一小份 拿在手里 放到嘴中 你莫怨我!

太阳升起了 清亮的珍珠般的露水蒸发了 曾被你打湿的裤腿渐渐干了

人往西边走 水向东边流 人在高处走 水朝低处流

翻过dz山

翻过yw水

同伴告诉我:“你看!那就是老妈妈树!”顺着他手指方向 我看到一棵孤独的大树显眼地立于山顶 那是棵怎样的大树啊! 环顾左右不见其它!粗壮的老妈妈树啊!你为何残存下来!? 谁给你起了这样的名字!?告诉我!告诉我!

翻过hs板

翻过大风桠口

老妈妈树近在眼前 这是棵麻栗角树(俗称) 粗至两三人合抱 干裂老皮 记留着道道刀斧印 凭两百年生长 它拔地而起 成为附近 成为远方的一种风景 人使它成就了风景!回望家 群山连绵 山的尽头是白云

伙伴说 :下了坡 对面的山就到了

我们在山谷歇息 吃冷饭酸腌菜 喝溪水

抬望太阳 怕是十点左右了 出来四个小时了吧

我说:没想到这么远 同伴说:y尖山更远 再远就到老熊箐 很少有人去那挑柴 都是赶马驮 听说有熊呢!

sp要拉屎 癞子戏言:到这儿 天地就是你的毛坑了 大家哄笑。有一次 四周寂静无人 我动作麻利地蹲下 才见眼前有朵艳丽的山茶花在风中摇曳 我突然感觉花在笑我光屁股 匆匆完成任务 提起裤子就跑 从此 去水库游泳 人们再见不到有个孩子赤条条地跳入水中了

一会 四人各自散开 砍刀别于腰后 找准目标爬上去

嘭嘭砍柴声此起彼伏 唰唰断枝下落声此起彼伏 有些大树 下面的枝被人砍光 再砍 须爬到更高处 那次砍柴时 我抱着一棵被风吹得摇摇欲倒的松树(不会倒)眼睁睁看砍刀空中翻几个筋斗 一声闷响 掉落地上 “癞子 我的刀掉了!”“没办法 你下去捡吧!”

走半天路 砍柴却结束很快 下树收集粗杆 去掉蔓枝 每节砍作差不多长短 束成一捆

之后 在附近转转 看看是否有意外收获 意外见识和惊喜

四人重聚 稍做休息

老二认为我挑得太多

近六十市斤重量 比他们少了 我不能让人耻笑 在家里 我一年前开始挑井水

此时 日头高照 林间清气爽人 鸟语人语交相辉映 大自然之风 始于无端 结于何处?这是翻越云贵高原起伏群山之风 掠过城镇川谷森林 男人胸怀坦荡 女人裙发飘飘 然后 置我所躺仰之周山为琴 草木为弦 拨弄 奏出澎湃浑响之乐章 壮哉!琴弦!妙哉!天音!

大家担柴上路了 挑柴之人 来时轻松适意 去时重担一压, 起!!!迈步就走 出汗喘息也不随意停歇 扁担左肩换右肩 右肩换左肩 我紧步后尘 路遥知人力 渐渐地 我感觉吃不消了 只好把柴禾扔掉几根 再走 再扔 还是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

我站在登折山顶 对坡脚的伙伴们大声喊:“不用等我了 你们走吧。”风急 不知他们听见没有 又挥了挥手 如此几次 他们开路了

我继续挑着四十来斤的柴禾艰难地行走!

偶尔过路人 都用惊奇的眼光看我:哪家娃娃一人进山砍柴?!

柴禾不能再扔了!

再扔,我走到村子 人家会笑:一大早出去 就挑这点回来?!

老二他们快到家了吧!

老二他们到家了吧!

我不敢抬头 而是用目光一寸一寸地丈量向前延伸的起伏山路!

想躺下来睡觉 又怕不知睡到何时!

太阳加快坠落速度!

母亲和姐姐翻过py山盼到了我! 见面 姐姐说:“老二到家 告诉我们 你挑得太多了 还在后面 妈妈和我就急着赶来了!

我一听 眼睛里噙满的泪水无声地流出来!

妈妈说:正长身体呢 家里不缺你挑柴 都盼着你回来吃饭!

回到家 奶奶摸着我红肿的肩膀 久久无言 “我们家小孙子真的长大了!

                                                                                                                                   写于2002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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