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小姐第一次见到H先生,是在入职新公司后的一次团建中,彼时的她还不知道,未来的日子里这个男人会给自己带来多么大的影响。
都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在我所有的朋友中,这句话放在W小姐身上最合适不过了,这些年我们身边的人陆续结婚生子,只有W小姐始终保持单身,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工作上的出色成就。我有时很羡慕她的清醒,也心疼她的孤独,当然了,更嫉妒她的富有。
对于她换工作这件事情,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我相信以W小姐的能力,无论在哪里都不会有问题;所以当W小姐带着哭腔对我说,她觉得自己很没用的时候,我大吃一惊,从前那么自信感觉永远不会被打败的“战神”,在新公司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情爱里无智者,如果有的选,我宁可从没遇见过他”,这是W小姐见到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们太长时间没有见面,眼前的她略感憔悴,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神儿。
“怎么?又是为情所困?”
对于W小姐的感情经历,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也多亏了她情路坎坷,才为我提供了这么多故事素材。
“我好像爱上了一个人。”
“这很正常。”
“但他结婚了。”
我一口啤酒喷了出来,W小姐却淡定的拿起餐巾纸擦了擦桌子。
“你不是吧?咱这条件又不是找不到…”
“我知道”
“知道你还…”
“我也不想。但爱一个人有错么?错的是生不逢时。这话是你告诉我的。”
“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W小姐挥挥手打断了我,喝光了杯中的威士忌。
“老板,再来一杯。”
“你喝慢点…”
“没关系,这点酒还不至于,我的大作家,有新的故事你要听吗?”
W小姐去到新公司的前三个月,正如我们所想,适应的非常快,顺利的通过了试用期,然而就在她准备继续大展拳脚的时候,H先生打乱了她的阵脚。
H先生与W小姐分别属于同一个部门下的两个组,H先生是另一个组的组长,他们只是在公司的一次团建中见过一面,所以W小姐开始也没有太关注这个人,关系仅限于见面打招呼。
在W小姐转正后,部门签了一个大项目,需要两个组一起,W小姐被指派配合H先生的工作,他们之间的联系才多了起来。
开始W小姐只是觉得H先生工作能力很强,做事考虑的很全面,基本不会出纰漏,所以一起工作非常轻松;而且他的脾气也很好,每次W小姐和客户吵架,都是H先生出来圆场,既能让客户满意,又能坚定自己的立场。
在日常的生活中,相处也很融洽,他们经常会叫上三两同事出去小聚喝上一杯,或者相约一起打打游戏、搓搓麻将。
W小姐觉得H先生是一个有趣的人,但那时的她还没动感情,所以在听说他已经结婚生子时,也只是和身边的同事调侃他英年早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也许是因为H先生过于温柔和细心,他会在W小姐的领导面前恰到好处的夸奖她,会记得她随口说的爱吃的东西,会因为她怕黑所以总是在加班后“顺路”送她回家。
又或许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W小姐说她也不知道。
只是在项目结束后不久的某一天,W小姐突然觉得好像很久没有见过H先生了,内心划过一丝失落,于是走出办公室想出去透口气,却鬼使神差的走到了H先生的办公室前。
H先生正在办公室中打电话,门没关,他看到了W小姐于是冲着她笑了笑,W小姐也回以微笑,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接下来的日子里,W小姐总是以各种借口和理由往H先生那边跑,能碰见的次数不多,运气好的话能说上一两句话,这足以让她快乐一阵子。
后来,她想尽一切能和H先生一起工作的办法,却发现他们之间的工作确实没什么交集,于是便把心思放到工作之外,W小姐会以各种理由约H先生吃饭喝酒,但又觉得独自约会不太合适,所以总是会叫上两个组其他关系比较好的同事。
“那他知道你喜欢他么?”我问道。
“我不知道他是否清楚,但是我曾看到过一句话:‘如果有一团火在你的身边燃烧,你会感受不到吗?’”
是的,W小姐就是这团火。
我了解她,一旦认定了,就会义无反顾。
以往我都是鼓励她勇敢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但这次恕我不敢苟同。
“再后来呢?”
再后来,H先生的工作越来越多,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能一起出去的机会也就变得越来越少,于是W小姐便选择用各种理由留下来加班,她不在乎加班费,只是想等H先生下班时,能在电梯口见他一面,说一句:这么巧,你今天也这么晚,辛苦了。
可看着H先生的倦容,W小姐开始为自己对H先生没有帮助而感到苦恼,白天工作也不是很积极,到了晚上便开始一个人哭,每天早上肿着个眼睛去上班。
H先生组内的女孩子问她,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W小姐笑着摇摇头,然后八卦的问她们组内今天的日常,但其实更关心的是H先生。
W小姐有时很羡慕,为什么她们可以和H先生朝夕相处,可以和他开着略带冒犯的玩笑却乐在其中?细细想来,也许是因为她们问心无愧,而自己问心有愧吧。
即便在有限的相处过程中W小姐分寸感拿捏的很好,但她依然为自己对一个已婚人士动了感情这件事情感到不齿。
“你的优点就是道德感太强了。这么听下来就是又一场暗恋啊,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W小姐翻了个白眼。
“没什么,没什么,嘿嘿。”我连忙打岔。
“如果明知道不会有结局,就不必开始了。”W小姐落寞的说道。
H先生对每一个人都很好,这也同样让W小姐感到痛苦,因为她曾天真的认为只有自己得到了偏爱,但实际上不是。
H先生所有的偏爱都只给了他妻子一个人。
H先生的妻子来参加过一次他们组的聚餐,H先生满脸幸福的向大家介绍自己的爱人,然后又在同事们的起哄中不好意思的脸红。
那次聚餐W小姐也参加了,她原本是为了见H先生,因此缠着组织者一定要带她去的。
W小姐望着H先生和他的妻子,心里想的是: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因为什么相爱的呢?结婚那天H先生一定喝了很多酒,他们的孩子出生时他也一定很开心吧?这些她不曾参与的过去塑造了眼前这个男人现在的模样。
那顿饭W小姐没怎么吃,同事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笑着说最近在减肥。
可W小姐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转天和领导请了一周的假,买了飞去重庆的机票。
带着满腔的爱意与遗憾,短暂的逃离了这座城市。
是的,逃离,因为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叫来重庆的原因?”我没好气的说。
“我这不是想着咱们好久没见了,顺便让你来找找写作灵感。”
“我谢谢你…所以,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认真工作,努力赚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那H先生呢?”
“他可能就是我今生要渡的情劫吧”,W小姐苦笑道,“其实仔细想想,我现在也不分不清爱的究竟是这个人,还是爱他带给我的这种感觉,也许换一个人也可以,可惜在彼时彼刻,只有他。”
“那要告诉他么?”
“他可能已经知道了。有一次我喝完酒断片了,转天醒来发现有一通打给他的电话。”
“你说了什么?”
“都说了断片了,不记得了。但那之后他就开始和我保持距离了,没过多久就是那次聚餐,也许是巧合,但也可能是在提醒像我这样的有心之人”
“你太敏感了。”
“也许吧,不过这样也好,想开了也就放下了。”
“真的放得下么?”
“我们终究是要告别的。”
W小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望向窗外的嘉陵江。
山城雾起,将爱意深埋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