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的民国(三)

4、人性,你永远看不到底的深渊

有了钱,又得了赏识,少年自然是开心愉快的,大爷回忆说,那是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得意。也有人说干嘛不拿了利钱走人,着落这么几个赏钱就乐呵,大爷的爹妈听了也不说什么。(或许我们的家风就是这样朴实)

人呀,总不能太得意,得意总要遇到坏事,福兮祸所伏。

民国以后的关中地区匪患盛行,时不时会有富人家被绑票,劫匪留下绑票要求赎人的现象。所以对于小家小户来说,有了余财还是悄声藏匿比较好。

可祸事还是来了。一天深夜,镇上的人马嘈杂,劫匪竟然冲进镇子把6家富户绑票,其中就有东家的儿子,大爷因为回家省亲,第二天才得知,匆匆跑去镇上,铺子凌乱不堪,老东家在屋后的院子里完全慌了神,不断派人到镇公所打听消息。看到我大爷,气不打一处:“你跑哪去了,快去问问,少爷售卖时候能被救回来?”


一连三天,消息无望。

老东家彻底死心了,因为劫匪要的赎金数目不小,老东家东拼西凑还是差了好多,我大爷也把自己的赏钱余下的部分全贡献出来,大约又是两天,才堪堪凑齐数目,镇公所让各户集中赎金,他们派人统一找劫匪交钱赎人,老东家信不过。

他很神秘的找来我大爷,说:“娃儿,这个包袱你带着去南边贵妃坡底下,见到绑少爷的人,就把包袱给他们就没事了。”

年少的孩子知道什么,脸上正气凛凛,还真就去了。他也没考虑东家自己怎么不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一路走,一路还考虑:我要找不到绑匪咋办?我找到绑匪给了钱,不放少爷怎么办?


约莫走出去20里地,有人拦住我大爷,也不蒙眼也不对暗号,就问:“赎谁家人?”

告知是德盛祥的伙计,赎少爷XXX。那人离去再没有音讯。一直到天黑夜深,老东家才让人打灯笼把大爷接回镇子。

一夜无事,第二天我大爷从别的伙计嘴里得知,镇公所的人叫来保安队,趁着我大爷去交赎金,尾随那人和劫匪开仗,把镇上的人质都救回家了,镇公所为了索要出兵的“兵饷”,把东家和其他的事主都叫到镇公所开会。

说是开会,无非就是要钱。

老东家回来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没想到公家要的比劫匪还狠。少爷则针对我大爷找茬,他认为是他老爹不在乎他的生死,心疼钱,让小孩子吸引劫匪,让保安队抢人,而我大爷就是他老爹的狗腿子。

事态发展到后来,谁也想不到,少爷自己跑到镇公所,偷了自己老爹一辈子的积蓄,买了个保安队小头目的差事,老东家因为气急,一口气上不来归了西,铺子伙计则是树倒猢狲散,纷纷转头其他东家。

我大爷的父母生气老东家的自私,又怕劫匪和少爷的刁难,加上生活艰难,就带着子女向北逃亡去了。

老东家以为机密的小心思,被镇公所的官家利用,土匪的强横其实只是螳螂捕蝉,大少爷的自私偏见,让他家破人亡。人在危急时刻会自私百倍,人在偏执之下也会怨念缠身,人在穷困时往往只能被命运带着东躲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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