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对比
很是听话地在后山修养,心思却飘荡不定。三世的情缘就在这口灵泉旁开始,如今兜兜转转又回了这处,当真是天意弄人。
至午饭时分,群徒毕至,规规矩矩地坐好,夜华也被墨渊给扯了过来,坐在他身旁。交代始末,昆仑虚上下倏忽多了个师叔,可他们却是各怀心思。上一回太子殿下来,还与十七...哎...
“师傅,冲虚真经一定要抄三万遍吗,只抄两万遍好不好”
“十七犯了错,自该领罚,怎能讨价还价”
“师傅,三万遍我的狐狸爪都得废了,这事子澜也有责,腾一万遍给他抄好不好”
知晓她失了记忆,活泼些也无可厚非,况且她性子据她自己说,本就是活泛的紧。可此情此景...
放下碗筷的白浅腾腾地跑到了墨渊身旁,扯着他衣袖委屈巴巴。
“师傅对十七最好了,就两万遍好不好。十七发誓,以后再也不使坏了”
“不如...不如我替你抄可好?”
声色里的卑微证明了他将自己放在尘埃里的定位,刹那间的静谧叫他有些不自在,是了,这里是昆仑虚,是他们的地盘,自己不过是个外来者罢了。黯然垂眸,低头不语。
“不用了,我自己来”
怯生生的声色别扭的很,满座寂然,墨渊斜睥一眼,发觉他落寞神色,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情之一事上,昆仑虚,当真无人勘破。
“师傅,平白叫师叔看笑话了.”
“无妨,你快吃饭吧,待会该凉了”
这顿饭大家吃得都十分不自在,夜华想着,兴许是因为自己在场罢了。从他被定为天族储君那一刻起,所有人对他都毕恭毕敬,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即可威震一方,他早已高高在上惯了,直到现在,如何与人交流都不会了。
晚膳他没有去,他不想去,也知自己是个多余的存在,不该去。他这一生都像多余一般,若非因为他,母神如何会过早身归混沌,素素为何会失了眼睛,浅浅又为何会伤情至被折颜封了记忆。
思绪飘荡散开,飘得太远,直至神识都模糊,恍惚中,他就在这不算宽敞的小床上睡着了。
晚饭墨渊见着夜华不曾来,眉头微皱,想来只有叫十七去唤他才妥当些。这两难境地,实在无奈,他躺了七万年,小狐狸就被他的胞弟给拐走了,顺带还有了个小娃娃,本已放手,心思澄澈。可天意弄人,偏的........十七与夜华,哪一个都不想舍。
敲门声算不得大,也能确保房内之人听得到。可许久没有反应,叫她蓦然心惊,师傅说他伤的重,身子也虚,他不会...
破门而入,看着他瘫倒在床,白浅赶紧上前去探他鼻息,万幸,不过睡着了而已。如今他睡着倒是安静的很,心内的慌乱也减缓许多。坐在床边细看才发觉他眉头紧蹙,大抵睡得十分不安稳。
扯过床边叠得整整齐齐的棉被给他盖上,本想将他在外的手也一并挪进被子里,可却出乎意料地被他拽入了怀中。
“浅浅...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这些年有人喊她小五,白浅,姑姑,有人唤她司音,也有人喊她阿音,可这浅浅却是头一回听,着实是肉麻的很。使力要挣开这束缚,可越是挣扎他环得越紧。
“那样不好...不要忘了我...不要...不要忘...”
声色愈来愈低微,似乎噩梦终于消退又再度陷入了新一轮的沉睡。轻而易举地挣脱束缚,白浅转身就出了门。她不知为何,看见他除了恐慌还有心痛,这心痛来的莫名其妙,不是没有见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