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突然想你了,就在刚才我弯下腰轻轻抚去茶几上残落的花瓣和浮尘的霎那间。这是在你去世近两个月以后我第一次真正思念你,虽然梦里已是见过多回,但每次醒来从不认为那是因为自己怀念,只是觉得你肯定是自私地想要给我传递信息——要我去那边的世界陪你。像你住院的时候一样,有什么要求只会对我提,而好的东西都是留给你喜欢的孩子的,包括好脾气。你生前我几乎从没有自你身上感受到过父爱,似乎从出生起你对我就只有冷漠与厌恶,你的父爱只给了别的孩子,我是怎样都不得你的心意的。后来你生病住院,一住就是大半年,我比任何人都尽心地伺候你,找医生商讨治疗方案,不放过一丝希望。带你去想去的地方旅游,给你操办生日宴,照全家福……自己也分不清这样做是作为儿女的责任感使然还是仅仅想要证明给你看——你看我最轻,而我却是你所有子女中对你最好的那个,所以你一直都错了,错待我了!

后来你走了,走得算是安详,我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给你风光地下葬。做完这些,大家都很安心,因为觉得生前没有亏待你,大家都尽心尽力了,而你走得也几乎没有痛苦。我像是给了自己一个圆满的交待,从此放下这块心病,只想着从此好好对妈,却再没有认真思念过你。

然而,就在刚才,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心弦,一低头,仿佛有一根丝线从胸口钻了进来浮现一个念头:你若还在就好了!

好吧,我并不想违心地否认,其实,大概我是真的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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