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宋公明大战幽州 呼延灼力擒番将（下）
辽兵败残人马逃回辽国，见了兀颜统军禀报说：“小将军去打宋兵阵势，被他们活捉去了，其余牙将全部投降；李金吾被宋将一棒打死；太真驸马逃得性命，不知去向。”兀颜统军听了大惊道：“我儿自小习学阵法，颇知其中玄妙，宋江那家伙用什么阵势捉了我儿？”左右答道：“只是个九宫八卦阵，又无什么稀奇。俺小将军布了四个阵势，都被那蛮子识破了。临了，对俺小将军说道：‘你识我九宫八卦阵，你敢来打么？’俺小将军便领了千百骑马军，从西门打将进去，被他强弓硬弩射住，只有一半人马能够进去。不知怎么被他生擒活捉了。”兀颜统军道：“这个九宫八阵有什么难打，必定是他把阵势变了。”众军道：“俺们在将台上望见他阵中，队伍没动，旗幡没改，只见阵上面有一片黑云，罩住阵中。”兀颜统军道：“那必是妖术。我不出动军马，这家伙也得来，不如主动迎战，壮我士气。若不能取胜我就自刎！谁敢给我做前部先锋，率兵前去？俺率大队兵马随后便来。”帐前站出二将答道：“我两人愿为前部。”兀颜统军一看，一个是大辽番官琼妖纳延；一个是燕京骁将，姓寇双名镇远。兀颜统军大喜，便道：“你两人小心在意，带领一万兵马做前部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我率大军随后便到。”
兀颜统军随即点齐本部下十一曜大将，二十八宿将军，全体出征。那十一曜大将是：
太阳星御弟大王耶律得重，率兵五千；
太阴星天寿公主答里孛，率女兵五千；
罗目候星皇侄耶律得荣，率兵三千；
计都星皇侄耶律得华，率兵三千；
紫气星皇侄耶律得忠，率兵三千；
月孛星皇侄耶律得信，率兵三千；
东方青帝木星大将只儿拂郎，率兵三千；
西方太白金星大将乌利可安，率兵三千；
南方荧惑火星大将洞仙文荣，率兵三千；
北方玄武水星大将曲利出清，率兵三千；
中央镇星土星上将都统兀颜光，总领各飞兵马首将五千，镇守中坛。
兀颜统军再点齐部下那二十八宿将军：
角木蛟孙忠 亢金龙张起 氐土貉刘仁
房日兔谢武 心月狐裴直 尾火虎顾永兴
箕水豹贾茂 斗木獬萧大观 牛金牛薛雄
女士蝠俞得成 虚日鼠徐威 危月燕李益
室火猪祖兴 壁水㺄成珠那海 奎木狼郭永昌
娄金狗阿哩义 胃土雉高彪 昴日鸡顺受高
毕月乌国永泰 觜火猴潘异 参水猿周豹
井木犴童里合 鬼金羊王景 柳土獐雷春
星日马卞君保 张月鹿李复 翼火蛇狄圣
轸水蚓班古儿。
兀颜光点齐就十一曜大将、二十八宿将军，率领大队军马精兵二十余万，可以说是倾尽国力出征，奉请郎主御驾亲征。先锋琼、寇二将率领一万人马先行进兵。早有细作报告宋江，这场撕杀恐怕不小。宋江听了大惊，传下将令，一面调取卢俊义部下全部军马，一面又调取檀州、蓟州原有人马，都来听令调用，并请赵枢密前来监战。又传令水军头目带领水军全部登岸，都到霸州会齐，从陆路进发。
水军头领保护赵枢密随后赶来，所有军马尽在幽州。宋江等人把赵枢密迎接进府内，参拜完毕，赵枢密道：“将军如此劳神，真是国家柱石，名传万载。下官回朝，在天子面前必当重保。”宋江答道：“无能小将，不足挂齿。上托天子之福，下赖元帅虎威，偶建小功，非小将所能啊！今有密探回来报告，辽国兀颜统军出动二十万军马，倾举国之力而来。兴亡胜败，决此一战。特请枢相另立营寨，在十五里外住扎，看宋江效犬马之劳，与众弟兄奋力上前，决此一战。”赵枢密道：“将军见机行事，灵活应对。”
宋江随拜辞了赵枢密，与卢俊义率大兵进入幽州地界所属的永清县，扎下了营寨。召集众将上帐同坐，商议军情大事。宋江道：“这次兀颜统军亲率辽兵，举全国之力杀来，非同小可！生死胜负，在此一战！你等众位弟兄都要努力向前，切勿心生退悔之意，立得微功，上奏朝廷，天子恩赏，必当共享。”众将起身道：“兄长之命，谁敢不依！”正商议间，小校来报，有辽国派人来下战书。宋江叫到帐下，番使将书信呈上。宋江拆开看了，原来是辽国兀颜统军帐前先锋琼、寇二将军统前部兵马要约期决战。宋江爽快应答，在书信末尾回复来日决战。叫人端来酒食款待来使后，放回本寨。
此时秋尽冬来，军士身披重铠，马挂皮甲，做好防护。次日，五更做饭，黎明拔寨，全军出动。行进不到四五里，与辽兵相遇。宋江闻报，来到队前遥望敌情。见辽兵队伍黑雕旗影里，闪出两面先锋旗号来，门旗开处，两员先锋战将跃马而出，那个琼先锋当先出马。但见：
头戴鱼尾卷云镔铁冠，披挂龙鳞傲霜嵌缝铠，身穿石榴红锦绣罗袍，腰系荔枝七宝黄金带，足穿抹绿鹰嘴金线靴，腰悬炼银竹节熟钢鞭。左挂硬弓，右悬长箭。马跨越岭巴山兽，枪?翻江搅海龙。
琼妖纳延横枪立马，站在阵前。宋江在门旗下看见琼先锋如此英雄，便问：“谁与此将交战？”九纹龙史进应声提刀跃马，出来与琼将军挑战。战马相交，军器并举。二将斗到二三十合，史进一刀砍个空，吃了一惊，顺势拨马往本阵便跑。琼先锋纵马赶来。宋兵阵上小李广花荣正在宋江背后，见史进输了，便偷偷拈起弓，搭上箭，见琼先锋追近，突然跃马跳出阵前。瞄准一箭，正中琼先锋面门，翻身落马。史进听见背后坠马声，猛地勒马回身，赶上前补上一刀，结果了先锋琼妖纳延的性命。
那寇先锋望见琼先锋受伤被砍了，怒从心起，跃马提枪，冲出阵前，高声大骂：“贼将怎敢暗算我兄！”病尉迟孙立见状飞马冲出，直奔寇镇远杀来。军中战鼓喧天，耳畔喊声不绝。那孙立的金枪神出鬼没。寇先锋斗不过二十回合，勒马回跑。却不敢回阵中，恐怕动摇军心，乱了阵脚，绕阵的东北方向逃跑。孙立正要建功，哪里肯放，纵马赶去。孙立见寇先锋跑远了，忙在马上挂住枪，左手拈弓，右手取箭，搭上箭，拽满弓，瞄准寇先锋后心就是一箭，那寇将军听到后面弓弦响，把身子往后倾倒，那支箭刚好射到，顺手一抓，抓住了那支箭。孙立见了，心里不由地暗暗喝彩。寇先锋冷笑道：“这家伙敢在我面前卖弄弓箭！”便把那支箭咬在口里，把枪挂在了鞍环上，左手取出硬弓，右手拿过那支箭，搭上弦，扭过身来，对着孙立前心窝一箭射来。孙立早已看见了，在马上左来右去躲闪。那支箭飞到胸前，他也把身子往后一倒，那支箭从身上飞了过去。寇先锋听后面这马还在追来，把弓弦套在胳臂上，扭回身一看，见孙立还仰面倒在马上，心想：“一定是中箭了！”原来孙立两腿有力，夹住宝镫，仰面倒在马上，却不会坠下马来，一只手暗中取下腰间虎眼钢鞭。寇先锋见状赶忙摘下抢，勒转马头，回来擒捉孙立。两人马头刚好相交，隔着不到丈尺来远，孙立猛地立起起身来，大喝一声。寇先锋大吃了一惊，大喊道：“你躲过我的箭，却躲不过我的枪。”边说便往孙立胸前全力一枪刺来，孙立挺起胸脯，迎着枪尖硬生生接他一枪。不想枪尖刚刺到铠甲，孙立身体略微一侧，那枪尖便从孙立腋下穿了过去，寇将军登时失去重心，扑入孙立怀里来。孙立提起手腕上虎眼钢鞭，向那寇先锋脑袋上飞砸下来，削去了寇先锋半个天灵骨。寇将军做了半世番官，却死于孙立之手，尸骸落于马前。
孙立提枪回到阵前。宋江大纵三军，掩杀过对阵来。辽兵无主，东西乱窜，各自逃生。宋江正赶杀之间，听到前面连珠炮响。宋江便叫水军头领先带领一支人马去守住入水口；派花荣、秦明、吕方、郭盛骑马上山顶瞭望，只见番军人马摩肩接踵，铺天盖地而来。正是：鸣镝如雷奔虏骑，扬尘若雾涌胡兵。
不知来的番军是何处人马，且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