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最近很忙。
她要和男友阿山敲定婚纱照的价格和拍照时间。价钱不能太高,也不能太寒酸。在省城工作的同学小雪的婚纱照花了一万二,比照一下,八千也是可以接受的。
房子的事也需要安排安排,她和阿山各自都租一套不大的房子,结婚后住哪一套,都感觉不合适。姐姐说倒不如租一套大点的房子,住起来亮堂,舒服。再说,等将来有了孩子,家里来人也能住的下。
她俩讨论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想来想去,决定按姐姐的办法,先租一套大房。买房子的事只能将来再说。
他俩认识快半年了,阿山对林静越来越依赖。他喜欢林静,有时候她撒起娇来,嗲声嗲气,头拱在他怀里,喃喃低语。每逢这种情况,阿山都觉得热血喷涌,产生一种莫名的冲动,他无数遍的在心里念叨:要用毕生的精力来保护这个女人。
可有时候,她发起小姐脾气来,可以劈头盖脸,毫无顾忌的数落阿山。他既感觉委屈又感到好玩。城市长大的姑娘或许都有些捉模不定。看看林静苗条的身材和飘逸的披肩发,尤其是高雅的气质,比起老家的菊香和小秀,不知好多少倍。我喜欢她,阿山想。
说起阿山,倒也挺有意思,虽然生在农村,但他长得高高挂挂,腰板挺直,皮肤白嫩,短袖衬衫扎到腰里,人显得精神、帅气。只是他过于老成的表现和不多的话语,显示他从农村到城市一步步走来,略显艰苦的经历。
他是在后窗咖啡馆遇到林静的。那天他刚刚和女朋友分手,又接到爸爸从老家打来的电话,叫他周末回家相亲。说菊香从南方打工回来了,在镇上开了一家超市,生意很火。人家又托人来提亲了。他默默的把电话挂掉了。
他来到后窗,在临街的座位坐下,一边喝咖啡,一边翻开《飘渺的花头巾》,书中所描写的是一对恋人从相爱到绝情,最后分道扬镳的凄婉故事。他合上书,抬头看看窗外,车水马龙,人海茫茫。他不禁有些怅然。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袅娜的身影在他不远的地方坐下来,要一杯咖啡,轻呷一口,手抚秀发,望着窗外沉思。良久,姑娘才回过神来,喝一小口咖啡,复又端着下巴,扭脚看向窗外。偶尔看见他在审视她,她也只是轻轻的点一下头。
好一个神秘的、气质优雅的姑娘。
他拿出笔来,在书的雇页上勾勒出了她的线条。
那天过后,他经常夹一本书光顾后窗,选一个角落坐下,手里翻着书,眼睛却在搜索,期望能再见到她。她每星期都会来喝一次咖啡,每次都若有所思。那侧脸凝神,眼望窗外的姿势,宛若雕塑,又摄人心魄。阿山每次都勾画出她的画像。终于在第五次见到她时,他勇敢的把一张素描递给了她。
他们开始约会。
一天下午,她在微信里给他写了一句话:下班后老地方见。有重要事情宣布。他问什么事,她没有回答。
在后窗临街的座位,她面带甜甜的微笑,静静的等待着他。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他一阵风的进来。
“好事,你猜猜。”
“提职了?加薪了?还是中了彩票了?”
她笑着摇摇头。“都对,都不对。我当中队长了。”
“什么队长?”他一头雾水。
她指了指肚子:“我们家的队长。”
“真的,太好了。啊哈,你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啊。”
他在原地转了三圈,啪的一个立正,一个军礼。然后紧紧抓住林静的手。不舍得松开。
林静说,他们必须抓紧时间结婚,而且要阿山的爸爸妈妈尽快来提亲。阿山拉着她的手,说一定,一定。
但是阿山的家长来了两次了,提亲的事也同意了,可结婚日期却杳无音讯。林静的爸妈坚决不同意这么仓促举行婚礼。眼看林静的肚子慢慢大了,阿山回家搬来舅舅。
舅舅对林静的爸妈说,找了很多人掐指计算,阿山下个月必须结婚。错过这个时间,两三年都没有合适时间。林静也给妈妈暗示,自己肚里有货,不能再等了。
其实,林静这是第二次怀孕。三年前,她和辰强爱的死去活来,两人整天腻在一起,好的像一个人。可是家里不同意,爸爸妈妈见了几次,对辰强没感觉,坚决不同意,甚至以死相逼,姐姐也劝说她及早放弃。林静怀上辰强的孩子后,妈妈每天抹眼泪,催她打掉。
往事不堪回首。那天她抱着辰强大哭一场,忍痛分手。辰强辞去工作,远走西藏,从此两人天各一方。他说,此生要浪迹天涯,永不言爱。
她做了手术,请了长假,去到莫干山,在山顶的一家民宿住了一个月。她关掉手机,每天什么都不做,只是望着云海,数着雨滴,听着风声,悄悄的疗伤。
几天前,她开车去上班,路上一个身背旅行包的人一晃而过。是他?辰强又回来了?
婚礼如期举行。大厅里彩灯高照,高朋满座。怀了身孕的林静穿上美丽的婚纱,和阿山手挽手走上舞台。林静手捧鲜花,满脸笑容,向大家幸福的招手。
突然,它在人群中看到了辰强。他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她一个趔且,差点摔倒,脚脖子一阵钻心的疼痛。阿山急忙扶住她。
几天后,林静收到一条短信:我在老地方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