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婚事

        南靖,琳琅殿。

        半人高的铜镜中映着一名十来岁的少女,身着烟粉色薄纱中衣,长发如瀑,披散及腰间,懒懒地盘坐在锦褥上,右手在妆奁中挑挑拣拣,刚拿起一枚金钗,又放下。身旁两名宫女正为她梳妆。

        “也不知那北穹这时来做什么,父皇急急把我从梅山召回来,我与瑶安打赌,要猎只白狐回来的,还没猎到呢!”粉衣少女不耐烦道,说罢又从案几上的果盘里挑了颗果子,正欲吃下。

        突然传来一声通报。“皇后驾到——”

        一名头戴凤冠华胜,身着正红宫装的妇人款款走进。妇人生的一副雍容大气的五官,眉尾上扬,显的高傲却无凶戾之气,双目圆润略微深邃,带着一丝妩媚,却不显得轻浮,唇角含笑,又是一缕温柔。岁月让这张脸带着几分成熟,但不难看出这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她下巴微微昂起,双手交叠于腹部,步态沉稳优雅,不疾不徐,一看便是高高在上之人,颇有“母仪天下”之姿。

        少女连忙起身,欠身行礼。

        “儿臣参加母后。”说罢凑到来人身边挽上手臂,“母后怎么来了。”

        “都快要及笄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冒冒失失”,妇人宠溺地戳了戳少女的额头。轻轻一挥手,“本宫要与公主叙话,尔等都退下吧。”

        “是,皇后。”旁边本跪坐在地上,为悬挂于木架之上的锦绣华服熏香的宫女,连带一众宫人,欠身行礼之后,低身缓缓退出宫殿。

        这妇人正是独孤邺之妻,皇后戚氏,少女便是昌华帝唯一的女儿,独孤明月。

        皇后执起少女的手,道“明月,北穹这次来了两个皇子,一个是二皇子尉迟沉阑,是魏皇后所出的嫡子,还有一个是彰武帝原配萧夫人所出的大皇子,尉迟沉泓。这一来啊,北穹平定下来也有十余年了,两国也该来往来往,商议互通贸易和禁战的事宜,北方乱了这些年,百姓可吃了不少苦。”

        又顿了顿道“二来啊,这两位皇子年纪不小了,尤其是那大皇子,已有十九岁,二皇子倒是比你大不了两岁,不过都该决定亲事了。你堂姐瑶安郡主已满十六,你也快及笄了,到时候可看看,中意哪一位……你是我南靖最尊贵的嫡公主,要嫁的人不是帝王便是王公贵族,总不能平庸了去。”

        明月不满地嘟哝着嘴,“母后,儿臣还小,只想陪在父皇母后身边,嫁那么远去作甚!”。又转头认真思虑一番,正儿八经道

        “不过那萧夫人才貌俱佳,文武双全,乃世间奇女子!儿臣也甚为崇拜,想必她的儿子,定是个惊才绝艳的男子。”

        皇后笑着点点头,“你心里有个主意便好,母后就怕你顽劣不开窍,不过…虽说彰武帝当初承诺魏家传位于二皇子,只是这些年迟迟不立太子,这九五之尊,落到谁手里还没个定数,你的婚事可得好好斟酌。”

        明月不以为然,“谁当皇帝有什么关系,儿臣的夫君虽得是个不一般的男子,可也要一心一意才行!皇帝嘛,免不了三宫六院,儿臣不信这天底下还能找出第二个父皇。”说罢望着皇后俏皮一笑。

        天下人谁不知,这昌华帝后宫只有皇后一人,夫妻举案齐眉,恩爱无比,还掀起了南靖贵族男子中“惧内”之风。明月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公主,父母和睦,国家昌盛,对了,还有一个宠她如珍宝的哥哥。她从小对于婚姻便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

        “是,你喜欢便好。”皇后道。


        南靖,信亲王府。

        独孤邺有个弟弟,便是信亲王独孤巡,先帝较为宠爱的儿子,他的生母是个婕妤,一直以来倒也安分,由于本事有限,并未怎么参与夺嫡,所以稳稳当当活到了现在。不过也不能说此人毫无野心,至少昌华帝在位这十几年,独孤巡在朝堂上展露拳脚,虽不至于权倾朝野,但建立了不小的势力。

        这日,独孤巡刚送走了门客,在正堂内品茶歇息。一名少女走进。

        这少女年方十六,脸蛋长得十分美艳,一双丹凤眼上扬,脸型瘦削,下巴尖尖,唇边一抹不屑的笑意。虽说仪态高贵,但总有一些不够庄重的媚态。身着冰蓝色外袍配月白襦裙,一针一线皆是由银丝绣的暗纹,阳光照进来熠熠生辉。头上的钗环,手上的镯子都是金银精细打造。这已及笄的少女可谓是华贵异常,比的上公主的派头了。

        这正是信亲王独孤巡之女,瑶安郡主。

        瑶安款款施礼,“父王。”

        独孤巡见女儿进来,严肃道“瑶安来了,本王正要去找你呢。想必你也知道什么事了。”

        瑶安坐下,莞尔一笑,“瑶安明白,父王是在考虑女儿的婚事。这北穹派两位皇子来使了。”

        “恩。本王瞧着那二皇子尉迟沉阑便好,皇后嫡出,又有魏家帮扶,日后必登大统。那大皇子虽得宠,可萧夫人毕竟逝去多年,萧家势力也大不如前,恐难成大事。”独孤巡说罢端起茶细品起来。

        瑶安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试探道,“父王说的是。只是……这帝王夫君,怎么也得明月妹妹先选,哪里轮的到女儿呢。”瑶安抬眼看向父亲。

        “呵……”独孤巡冷哼一声,“你如此聪慧,难道不知么?他独孤邺怕是看不到女儿出嫁了……等你爹我坐上那位子,你想嫁帝王还不容易!”

        瑶安欣喜,连忙跪下。

        “那女儿祝父王大展宏图,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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