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出了香樟树书店,离了宁波,每周要发生一次。
走机场高架,上宁波北,经慈城服务区,行驶44.3公里下高速,再行驶11公里,就可以回到杭州湾,刚好一个小时。
我第一次参加“甬上阳明”研习,也是我第一次上高速。
得知我来自慈溪,大家很惊讶;听说我第一次上高速,都让我小心点。我那时其实没有高速的概念。无知者无畏吧。
但,有一次,我从医院回来的,脖子刚做了穿刺,我有点乱。在高速隧道里,被抓拍,扣了3分,因为我超速。那是那么多次从宁波回来,唯一的一次。
后来又一次,研习结束后,议事团去撸串。我终于还是说了手术的事,虽然是个极小的。去洗手间的路上,如嘉跟我讲她亲戚的故事。沙雷说,要来给我送吃的,八戒和长歌也附议。瑛子后来也经常发微信来问我。
临走的时候,创客说:“Frank,你手术前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他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
前几天,他在群里喊人宵夜。沙雷、乱雨、我去了。包间里放一台3D打印机,他热情洋溢地给我们介绍,还现场打印了一个圣诞南瓜,被我收藏。出来的时候,11点多了,他喝得有点多,右边肩上挎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左手提着打印机,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机器的线卷溜到桌子底下去了。我跑去提着他的包,好重。那一刻,我有点感概,想起了我的合伙人。
二
从宁波到杭州湾,印象最深刻的,要属下雨。
下了好多场的雨。有时明明周六还晴空万里,晚上就开始下雨,然后周日我就雨里去,雨里回。
有一次,我带一个朋友去香樟树,回来的路上,大雨打在玻璃上,叭叭暗哑作响,外面一片混沌。
我说:“我们慢点开吧。”
她问:“为什么?”
我说:“车里车外完全不同的世界,很好。”
然而她说:
“我不喜欢。”
渐渐的,我快成了雨人。
有时杭州湾太阳高照,宁波却瓢泼大雨。
开过去的车,摔来满窗的水,像一床温柔的被子。驶过积水的时候,只听得“刷”的一声,两只巨大的白色翅膀,左右腾空而起。
后来雨刷坏了,小点的雨,刷起来吱吱的跳。我就等着,一次性刷掉。
岳林从安徽回来,我去接他,他说:
“换一个吧,网上就有的卖。”
接着又说:“轮胎也该换了,价格还好。”
三
从高架下来,就到了宁波北------去年的某个时候,我们去谈判,他们都会湾下来接上我,一起去北仑------接着再往前几公里,就是慈城服务区。
下去的时候,先会看到一个充电处的牌子,不过路却被挡住,以致我每次都会想为什么?然后右转10米,再左转,就进了停车场。是左右两排停车位,站着树,中间可容两车行,直通加油站,然后左拐,就又上了高速。我每次去,都是很晚了,灯光白惨惨的,车子很稀少。然后我熄火,关掉所有灯,关掉内心的发动机;然后去唱完歌回来,或许待几分钟,就又继续走。
我每次都跟自己说,要优雅地倒车入库,放点音乐,休息一下,但没有一次成行。这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或许是因为我太兴奋,而周围太空旷和安静。没有办法优雅,就只有咆哮。
但我越来越把它当成回来必去的一个地方。我就停留短短的几分钟,什么也不买,什么也不逛,也不跟任何人说过任何话,但它却变得如此的习惯,就像,就像,我们读的《书中天阁勉诸生》。
我很不喜欢下高速到公司这一段路,但小店和路边摊却是例外。
去的时候,有次没吃饭,我就停在旁边一家小店,买了酸奶和饼干;出得门来,突然获得了一种出发的感觉,像极13年,在长沙买了球鞋,登上去西藏的火车。又有好几次,我停下来取钱,又紧张又兴奋又压抑,然后,我意识到,又可以往回赶。出来和回去,对我,都是出发。
回来实在饿了,我就会去路边摊。快到公司,兴慈六路和滨海二路的交叉口,就有一个。我们搬来杭州湾的那一天,吃的第一顿,就是这里买的凉皮和葡萄。宽阔的马路,车子被压成中间一条缝,灯光照如白昼,两边一字排开,小板车,电动三轮车,小货车,小推车;带棚的,露天的,高低大小不一;前面围着人,后面站着人,放着小小的油迹斑斑的桌子,塑料凳,小板凳,也坐着人。并没有菜市场的嘈杂,可能大家所售并不冲突吧。有各式米粉,有水果,有烧烤的,有油煎的,有臭豆腐,有麻辣烫,打包的带走的......
我带着一身宁波的给予,坐下来,静静地吃完一碗米粉,像是回到湖南。
于是,离了宁波,回来杭州湾,这样的事,每周,或许,还要发生一次。
这一条路,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