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说:人活着的时候,只是事情多,不计较白天和黑夜。人一旦死了,日子就堆起来。好久了,一直想数一下陪我的那么些年。人是不是非要有一个遗憾是想起来就会痛的呢?陪我长大,却等不及我真的长大。
去镇上读书的那两年,每个礼拜五的傍晚,一支手电照亮便照亮了整条回家的路。我又怕黑又怕鬼,你,却什么都不怕。一步一摇走回家,听你讲那些鬼的故事,怪我,胆小还听。后来看了一本特别恐怖的鬼故事书,害怕了好久,一直拉着你的袖子走。初中也在继续着,但是你却没有陪我到高中毕业。你觉得我长大就不怕了吗?我还是怕的,只是一个人也要走回家。
你总在黑暗里脱衣服,冬天里,亮晶晶的,我好开心。后来,一到黑夜你就出现了,看着我,默默地看着我,因为我们真的好久没见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整天整天的想你,想在梦里见到你,可你怎么就不出现呢?你是不是怪我,为什么那个周末没有回家。
你让洗碗,我磨磨唧唧不愿意,最后还伤到了手,好几天埋怨你,你只是不说话。可是后来想到你牙不好,吃到后面饭都凉了,就再也忍不住了。也就在那一年,你装了新牙,说浪费钱,没多久你就离开了。你离开的时候,儿孙都不在身旁。你要去你妹妹那儿玩。我拉着你说,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妈讲说,她听到这句话难过了好久。然后你就带上我一块儿去了。还记得每年摄影叔叔都来给我拍照,我们唯一的合照因为和你闹脾气被我剪掉了,你怪我吧。我不怪你。现在手机里只有你年轻时家里的合照了。那时候,你好美好美。我好奇爷爷是怎么和你在一起的。你说,上学时他就坐在你的后桌,你和他一说话他脸就红了,然后就笑着没有了下文。那时候的爱情没有情话,只有一辈子。从前的人多认真,认真勾引,认真失身,峰回路转地颓废。你知道吗?爷爷在你周围种了好多花儿,一到春天,开的灿灿烂烂的,可美了。
去年春节时,我见到你妹妹了。握着她的手,就好像回去了你牵着我回家的那段路。我可不可以对她好的多一点,算上你的,一块儿给她。她也老了,但是很健康。我希望他的儿子对她的关心是轻声细语的,就像我爸对你那样。每次回家,都觉得你在。在厨房煮吃的,在院子里补衣服,在沙发上打盹儿。我以后想重新装修房子,特别是你住的那间。不挪地儿,就原来的地方。
我一直都在努力撑着不那么想你,但我比你想象中更依赖你。我妈说,你走的时候很安详,就静静的坐着,靠着厨房的墙。原来真正要离开的人,挑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真的说走就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我好想,好想见见你。书上说你说的话,做的事,藏着你走过的路。那你的呢,一定婉转,但没有悠长。生老病死,没有走完一生,不要随意谈感受。我和你一样,不喜欢老人言和别人的经验,毕竟人和人本身就不同,经历感受都是自己的,各不相同。
很怕自己和一座城的联系只剩下车站,所以总是迫不及待的想带你去看看,去证明自己熟悉这里,想让你感受我的一切,但是都晚了是吗?我双重性格,极度乐观,极度悲观。但倘若我懂的一点点的助人为乐,一点点的善解人意,一点点的雅正孝顺,那都是你给的。我愿意穷极一生,为你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