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沐沐的故事-西瓜

    沐沐,夏天到了,最惬意的事情是什么?在爸爸看来,莫过于抱着半个西瓜,拿着勺子挖,更妙的是坐在武穴老家的大门口,那个门厅都是水磨石的,屋子大而空旷,再热这里都有穿堂风,也可以在往厨房的过道上,通常你太爷爷的竹制床放在这里。看着外面明晃晃的阳光,悠闲吃着西瓜,一半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有的时候,武穴的三伏天比西安的更可怕。空旷的田野里,没有一丝风,连路边高大的杨树都耷拉着脑袋,连知了蹲在树荫里不敢高声叫唤,你感觉阳光无处不在,晒得人后背火辣辣的发疼。通常小孩子穿着塑料的凉鞋,当然也有光脚的,走在路上感觉像是在烙饼。这种天气里,除了凉好的绿豆汤、西瓜、井水镇凉的啤酒,你别无他想。

    说起西瓜,我觉得武穴的西瓜并不比中卫硒砂瓜差,武穴很有些沙地,日照时间又长,出产也是皮儿薄籽儿大的西瓜。最好的是那种熟的恰到好处,轻轻一拍就会炸开,咬一口汁水丰富,因为含糖量高,吃完手上会黏糊糊。这种沙瓤瓜在我的记忆里很便宜,有印象的有一毛钱一斤甚至一毛钱两斤的时候。

    你的爷爷奶奶是做小生意的,这种时令水果自然是不会错过的。最开始是人力板车去进西瓜,后面生意好的时候,便雇上一辆三马车,拉上一车西瓜,停在自家店面门口。就把车厢的围栏打开,就这么露天的贩卖。通常买的人都是早上和傍晚的时候,也有晚上在外面纳凉,捎带一个回去。九十年代的生意做的很朴素,水果也不如现在这么丰富,所以买西瓜的人一般还要挑一挑,理一理,也有很多人要老板包熟包甜。然而辨别西瓜在我看来也是一门学问,你奶奶教过我,我也不大记得,现在让我去买西瓜多半是去挑一个大小合适就行了。那时候用的工具是一个铝制近似圆锥状的工具,长大概十五厘米左右,戳进西瓜里,带出一截,买的人拿上尝一尝这瓜,满意就提上走了。武穴的行道树大多是梧桐,昏黄的路灯下,我和你姑姑爷爷奶奶四个人睡在这车里,防止别人把瓜偷走了。现在你奶奶想起来,说年轻的时候真糊涂,丢了西瓜是小事,要是人贩子把一双儿女抱走了就真的是后悔一生了。

    再有一回,应该是你表叔,我们叫黑哥考上大学那一年,暑假大家都在九江喝喜酒,是你四姑奶奶家新居落成,大家庭人多就是热闹。大家顺着烟水亭往长江大桥上走。长江边上凉风习习,大家高谈阔论,一路走下来倒有些渴了。只见从路上斜着窜出来一辆三路车,你爷爷带着你奶奶,车里还有一个大西瓜。路边也没有刀,就这么用拳头砸开,掰成一块一块,大家分而食之。这件事我记得并不清楚,只知道回来的路上发现黑哥不见了,那会儿大家都还没有手机,一群人慌慌张张的到处寻找,回到家中才发现他一个人早就顺路返回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大家坐在大桥的马路墩子上,开心的吃西瓜,人多瓜少,每人只分得一小块,确那么甜,以至于我现在都记得那味道。

    沐沐,你大约可以尝一尝西瓜的味道了,不过这几天你拉肚子还没好,西瓜性凉还是先不给你吃的好。有数据统计说,中国大约产了世界上70%的西瓜,基本都是自己消化了。在日本韩国,这都属于很贵的水果,西瓜切块卖是正常现象,不然也不会有日本女星发微博感叹天朝的西瓜之便宜了。等你也能抱着半个西瓜,拿勺子挖的时候,你也会有像我一样,关于西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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