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摇晃的人间行走
路过几次湖边,总是在堤上搜寻我想要看的那片花,记得好像在那个台阶下,又记不得准确地方。终究还是没有下去。
今早晨练,我特意去找那片花。那是一片垂丝海棠花林,每年,湖边的任何一种花开,我都没有错过它的花期。而今,我找不到那片海棠花。
湖堤路起点下坡,只听“啊……哈……”音如洪钟,震荡湖面,响彻湖林。又遇“段延庆”,他是一位我曾写过的“武林高手”,因为第一次从跟踪他开始尾随到湖林,因为好奇,经常暗地观察他,越看越像天龙八部里的段延庆。那个秃头,矮胖,双腿残废,不能说话,练就武功秘籍“腹语术”“一阳指”,段誉生父,原为云南大理国太子的段延庆好像就在眼前。
他穿一肥大短裤,赤身露体,赤脚,脖子上搭一毛巾,腰部裤口还塞一条毛巾。他甩动着宽厚的臂膀,身子左右微晃,缓缓围着荷塘溜圈。时而,他会弯腰捡几块石子,扔进湖里;时而,他突然定身,面朝湖心,扎稳马步,加紧双臂,开始憋足气息,“嗯……”,手指从腰部缓缓移至肩颈,然后,平缓往下发力,“啊……哈……”,强大呼出的气流如黄药师的笛曲声波,虽不像电视里的那种塞耳欲聋,水波飞溅的上层功力,我站在附近也听着有点耳鸣的震感。钓鱼的人回头“别喊了,听着难受!”他不理会,继续又跑起来。
继续寻花。难道被移走了,心里打着鼓。因为我曾喜欢的两棵高大芙蓉花就生生被挖走了!它在一片菜地旁,紧靠竹林。有时站在堤上,我都能看见它们粉红的面庞,对我笑意盈盈。直到有一天,我看不见了,下堤探究,果真它被人挖走了。不知道是园林局移到别处,还是窃贼早就盯上了它的美丽。
难道海棠林也遭此不测。我今年还没欣赏它花开的模样呢!我仔细往前查看,遇到了“绣球”花开。绣球花一团团悬在那里,淡淡抹了一点绿,圆溜溜,好像是聚集了千百只小飞蝶,微微张翅,它们偶尔扇动一下,偶尔又闭合一下。有的绣球花,刚刚从花苞里露出几片白,抖着细密的花粉,如出水芙蓉,纯净爽怡,笑微微,张开洁白如玉一口白牙。当它每一朵都张开后,就会往中心聚拢,渐渐变绿,就像是五十六个兄弟民族汇成了圆满一家人。
继续往前,我看见了,我看见海棠林啦!只是它不是我梦境中想象的那片林了!它已经开过了!如今一片狼藉,落花满地,树上残痕犹在。原来,不是我找不见它们,而是我的眼里只有它花开时的记忆。密密的绿叶夹着凋零的亡灵在风中凌乱,低泣,犹似一曲挽歌,一曲离人泪。我低声哼唱着《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我错过了它的花期。有时你刻意去寻找一样东西时,它可能早已不属于你;有时,你不经意的回眸,它却等候已久。许多人和事总会在你不闻不问中,犹如指缝流光,偷偷溜走,当你惊觉,原来早已经渐行渐远渐无书。
与其把时间蹉跎在到不了的远方,寻不到的梦境,不如抓住眼前的分分秒秒,欣赏一草一花,细品一本好书,珍惜眼前人,那才是触手可及的真实体验。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如今湖边的“段延庆”还在,明年此时,它们都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