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三角恋

他是一位开疆拓土的王——年代与姓名就不提了,这不是故事的必要部分。他的权杖延伸到无数片陌生的土地之上,人们偶尔停下来,望着天空,想到了某种神秘之物时,王的形象与这神秘之物就联结起来了。人们提到王时,脑海里通常会出现草原、大海、雄鹰这些意象。但是,那些以文明来约束本能的智者,他们想到的是王的军队破城时烧杀掳掠的惨象,以及奴隶们非人的生活。

曾经有一位智者冒着杀头的危险前去见王。高坐朝堂的王没让他感到敬畏,他把王当做屠夫。这让他觉得高人一等,可现实处境又让他感到悲哀。

王指着两边的勇士,说他们为他冲锋陷阵,攻克城池,问智者能为他做什么。智者不卑不亢,说他能让王不被外邦耻笑为野蛮人。满朝勇士鼓噪起来,只等王下令,取他性命。王不动声色,问智者该怎么做。智者让王停止征伐,让青壮年回归土地,又大谈文明的教化。

智者说完后,王对勇士们说道:“他的手上和你们一样,握着利剑。”然后又对智者说道,“你的剑要来折断我的剑,我本该杀你,但我却不杀你,我要把你和像你一样的智者,全都贬为奴隶。我并非不懂你所说,只是我不愿意。你们可以恨我,但不能曲解我。”

智者觉得王不可理喻。可又隐约觉得,他对王的理解并不彻底。那次会谈后,智者们遭遇了厄运,他们在对王的蔑视与敌意中,眼睁睁看着王的军队耀武扬威地杀到难以想象的远方,除了哀叹与讽刺外,别无他法。

人们很难想象,王征战的激情来自何处。只有王知道,激情和痛苦是一对孪生兄弟,超乎寻常的激情往往来自无法言喻的痛苦。宁静的夜晚对寻常百姓是一种享受,对王却是一种折磨。在彻底的静中,他感到了灼烧之痛,他的内心仿佛有一个无可解释的泥潭,那泥潭喷出灼热的浆。他为痛苦所驱使,感到他的国家仿佛变为了一个深桶,他要挣脱深桶的束缚,只有扩大国家的疆土。他享受在帐篷中指挥战斗,把抢夺的财物看作残羹冷炙,赐给勇士。

王的军队又一次凯旋,他们带回来无数财宝,还有被夺取城池的败王以及他的家眷。回城后,王许诺败王,只要他衷心服侍王,王就留下他性命。败王选择了死。接着,败王的家眷,上至妻子,下至奴隶,无不就死,却有一个例外。她是败王的女儿,后来做了王的奴隶,为了便于叙述,我们便称她为奴儿吧。

王对奴儿说:“你的父王和母后都选择死,为什么你不跟他们一样呢?要么是你怕死,要么是你留恋自己的美貌,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奴儿答道:“大王,纵然死再可怕,我的容貌再美,可是比起接下来我要过的生活,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大王你对此应该最清楚啊。说说吧,大王,你为我安排了怎样的命运呢?”

王答道:“你已经不是公主,而是奴隶。奴隶所经历的一切,你都要经历,这就是你的命运。”

奴儿成了最低等的奴隶,被别的奴隶欺凌。因为美貌,她频繁地被召进王的寝宫,从而受到一众妃嫔的刁难。没人同情她。人人都受过这些苦,日子一长,大家的心就变得有点冷,硬,仿佛一切就该这样。她们在等着,奴儿要么死,要么变得和她们一样。可是,奴儿虽然受尽折磨,却表现出了一种非凡的激情。大家猜测,奴儿来自一个文明之邦,文明的教化让她具备了无比的隐忍之力。这个猜测令大家蒙了羞,她们加倍折磨奴儿。

王对奴儿的激情,先是惊讶,接着是不解,由不解又引起了某种神秘的情绪。

有一天,王后召集所有妃嫔,让奴儿跪在下面,对王说:“大王,为了你的安全,为了国家着想,请你处死这个女人。”

奴儿向王后问道:“王后,你要处死我,是因为我职务上有疏忽,还是我冒犯了主人,或者是我用谣言煽动了人心?”

王后答道:“不,这些错误你都没有。你尽职尽责,任劳任怨,对大王也服侍得妥帖,而且你谨言慎行,从不搬弄是非。从这上面来说,你是无可挑剔的。但我恳请大王杀你,也正因为你的无可挑剔。大王与你有杀父灭国之仇,你本该在大王面前战战兢兢,意志消沉,或者心怀怨恨,可你却表现得从容自若,意志昂扬,好像大王不是你的仇人,而是你的恩人,这难道不奇怪吗?是什么原因让你忘掉仇恨,服侍仇人呢?唯一的原因就是,你包藏祸心,对大王表现出虚假的热情,骗取大王信任后,再谋害大王,以报血仇。”

奴儿说道:“这些都是王后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难道就为这个,王后就要我死吗?”

王后说道:“这些确实是猜测,但是我们都清楚,人的行为后面一定有一个动机,你的热情后面,动机是什么?如果你和我交换身份,你会不会这么揣度你自己?如果你有了同我一样的疑问,你还会让那样危险的人物留在大王身边吗?”

奴儿答道:“王后,你说的很在理,看来我是难逃一死了。但是在死之前,我要向大王陈述我的冤屈。大王,如果你依照王后的请求处死我,我不会有任何怨言,因为在我父王母后死去后,我就已经看淡了生死。你想想,一个人如果还在乎生死,又怎么能忍受得了我这样的遭遇呢?即便她挺了过来,又怎么能没有一腔怨气呢?这些都是常理,正如王后刚才所说。可是,任何事情都有例外,我要讲讲我心里的秘密。这个秘密没有人能理解,我也不抱这种奢望,我要在死前说出来,只是出于本能,哪个人不想倾述自己所受的苦难呢?好了,我开始我的讲述吧。

大王的军队东征西伐,尚未波及我们的国家时,我们便已料到和大王必有一战。父王和满朝文武都在思考御敌之策,可他们实在没有把握,整天忧心忡忡。父王天天夜里睡不着觉,有天晚上,我走进他的政务殿,劝他保重身体,早点去睡。父王对我说:‘孩子,我们马上面临亡国之祸,百姓就要遭逢灾难,我怎么睡得着呢?’我说:‘父王,我们同心协力,未必会败,如果你先自己倒下,那才没希望呢。’父王说:‘孩子,如果没有奇迹发生,我们是必败的。’我惊问:‘难道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父王叹了口气。我又问:‘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再战?’父王说:‘因为我们曾经的辉煌,他塑造了我们的灵魂,这样骄傲的灵魂只能选择玉石俱焚,这样才能保住我们的辉煌。’我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尽人事,听天命吧。’父王说:‘理智上是这样,但是情感上,我无法控制自己,我的心好重,好像整个国家的重量都压在我心上,除了在焦虑中自我折磨,我不知道还有哪种方式可以度日。’

我无法安慰父王,他的痛苦也感染了我。我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脱离厄运,最不济,也要找到一种平息痛苦的方法。可是,我想不出一条路来。我像一匹瞎了眼的马,在四面高墙的囚室里乱冲乱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出路,哪里才是出路?当人陷入这样的境地时,他无疑就感受到了地狱。

就在我绝望时,一件意外之事带来了希望。父王在朝堂上惩罚了一名贵族子弟,这名贵族子弟想必现在还活着,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我不说出他的真名。由于他给我带来了光明,我就称他为阿光。阿光家世袭爵位,但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他这一代,祖上的荣光已经消失殆尽,只留下了一个空壳的爵位,还有对昔日辉煌的回忆。正当所有的贵族子弟都在思量着保卫国家时,阿光却无所事事,终日只在街上闲荡。有人问他为何不参军报国,他就大笑说:‘你的国,他的国,都是一个空壳壳。’别人又问:‘你忘了你世袭的爵位了吗?’他又说:‘爵位爵位,不如你家旧棉被。’这些话传到父王耳中,父王就把阿光召到朝堂上,喝斥道:‘你的话是下贱的,就像你那没落的家世,这与我们国家的辉煌是不相称的,我要取消你的世袭爵位,罚你去做最下贱的活。’阿光并不悲伤,反而对父王谢恩,然后唱着一句‘世人要解脱,就来看看我’的歌儿离开了朝堂。”

奴儿讲到这里时,王后插话了:“你口中的阿光是个不思进取的人,他能给你带来什么希望?如果那也叫希望,大王的事业反倒要成笑话了。让我来告诉你一件事,曾经有一位智者劝大王放弃征战,如今,国内像他一样的智者都罚去做下贱的活了。你的父王虽然是个败王,但是他的决策是英明的,像阿光这样的人,断然留不得。可笑你倒从他身上看到了希望。”

奴儿说道:“王后的话在今天是对的,在昨天和明天也依然不会错。可是请你站在我的角度上想一想,我是一个绝望的人,就像溺水的人一样,哪怕是一根稻草,他也会拼命抓住的。当我听了阿光的事后,我的脑海中似乎有一束光出现,我不敢想象一个人对苦难竟会有这样的态度,尤其是在我体会了何为苦难之后。我想,解脱之道也许就在阿光那里。于是,我打扮成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在粪桶之间找到了阿光,他正在掏粪,预备将粪水挑走。我远远就闻见了臭味,而阿光却浑然不觉。

我走上前去,自报身份,阿光放下粪勺,邀我到边上茅亭就坐。我说:‘曾经的爵爷,如今竟然干着挑粪的活,你怎么没有发疯呢?’阿光笑道:‘公主,请你听我细讲。我,我父亲,我爷爷,甚至我的太爷爷,我们一出生就笼罩上了一种既定命运的阴影,那就是没落世家的子弟。死亡既然是几十年后的事,我们就要寻找活下去的理由。我们的家族仿佛被施加了魔咒,给了我们一个辉煌的开头,然后让后来人永远去回望那个辉煌的顶点,却从不想到重新去创造辉煌。一代代下来,那个最初的辉煌被神话,我们对现实失去了兴趣,心甘情愿的生活在回忆里。有时候,我们甚至怀疑,那个最初的辉煌并不存在,一切都源于祖辈的编造。可是,那个名存实亡的爵位却时时给我们警告。你父王取消我的爵位,等于是脱去了我身上最后的枷锁,我又怎么不对他感激不尽呢?’

我说:‘曾经的爵爷,你祖上的辉煌已经虚无缥缈,可是国家的辉煌却还在眼前,难道你对国家将要遭逢的灾难就没有一点感触吗?如果你有解脱之道指给我,我愿意让父王招你做驸马,帮你恢复祖上的荣耀。’

阿光说道:‘公主,虽然我有解脱之道,但是解脱之道却不在恢复我祖上的荣耀。’我问在哪里,他指了指自己,说:‘我自己就是解脱之道。’我不明白他的话,他又说,‘我们花了几代人的功夫,才明白自己与辉煌的关系,那是一种处在遗忘与铭记之间的关系。这是我可以告诉你的。还有一层是我无法告诉你的,那就是我们在这样一种关系下的心境。没有人可以描述它,时间一长,我们似乎成了这种关系的本身,拒绝一切解释。所以,你要问我解脱之道,我只能告诉你,把你变成我,你就解脱了。’

我问怎么变成他,他便问:‘你愿意来挑粪吗?你父王愿意来挑粪吗?不,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就得不到解脱。’

我又问:‘如果我,包括我父王,愿意放弃一切呢?’

阿光答道:‘那你们又误解我了,变成我,不是放弃一切,而是得到一切。’

我叹道:‘爵爷啊爵爷,如果你有解脱的法子,就请你把话说明白一些吧。’

阿光答道:‘如果几句话就可以带来解脱,我又何苦来挑粪?’

那次谈话后,我重新陷入绝望。不久,大王的军队就开到了我们的国家。我的哥哥们都上阵御敌去了,有时候,一连几天,每天都有噩耗传来,我的哥哥们一个个在战场上倒下。每当噩耗传来时,父王就禁不住流泪,臣子们也跟着流泪。在我最后一个哥哥的噩耗传来后,我的父王哀嚎道:‘天哪,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纵然击退了敌人,还有什么意义?’我突然想到了阿光,便向父王试探道:‘父王,该失去的都失去了,你的心应该解脱了吧?’父王说:‘如果死是一种解脱,那么我已经得到解脱。除了死,我没有任何希求。’我感到这并非解脱,那么阿光,解脱到底在哪里呢?

大王攻破我们最后一城,将父王和我们带走时,我和母后坐在一辆车上。我们看着窗外国破家亡的惨象,母后对我说:‘难道我们真要去当奴隶吗?我们应该在路上就死掉。’母后只等出了国土就死,她还想多看故土一眼。我想,如果死就是终点,那么一切都结束了。可是,我又分明觉得,除死之外,还应该有另一种结局。如果死可以解除痛苦,保存辉煌,那么生的意义又何在?大王,你能想象吗,那辆载着我离开故土的车,车轮滚动的声音一声声的落在我耳里,它仿佛在提醒我,我正由公主一步步变为奴隶。我身上的绸缎要被麻布取代,我要去伺候别人,变为下贱的奴婢。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死贴着我那么近。我没有怕,只是不知该怎么去相信。接着,我突然想到,阿光可能无数次经历过这样的瞬间。他和他的祖辈,都是的。然而,他们依然活着,卑贱的活着。这时候,阿光的形象反复出现在我脑海。维系着他们生命的,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力量?这好奇心让我萌生出了强烈的求生欲。

当车子开出国土,母后要我服毒时,我对母后说,可不可以不死。母后恶毒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对敌人发出诅咒一样。她说:‘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活得下去的,就不配做人。’我说:‘母后,世上的奴隶如果都去死,那世上又怎么会有奴隶?’母后骂道:‘下贱胚子,有人天生是奴隶,有人天生是贵人,我们命中是贵人,就不该去做奴隶。’我又想起了阿光,他是贵人,还是奴隶?一路上,我总也不肯死,终于挨到这里,就传来了父王的死讯。母后对我说:‘叛徒,你不配做你父王的女儿,我也与你断绝关系,你骨子里不再流高贵的血,免得你做奴隶,玷污了我们国家的尊严。’然后母后领着其他女眷,一起服了毒。

大王,请你想一想,如果我包藏祸心,曲意迎合,想要暗中害你,我的心能够藏得下这么大的秘密吗?但凡我有一丁点这种想法,我就不会得到一个好觉,不出三天,我就得找机会下手了,这才是一个心怀仇恨的人应该有的样子。那么,是什么原因让我心甘情愿做奴隶呢?说出来你们也许不信,不愿意把它作为免我一死的理由,可事实就是这样。

在所有希望都消失后——甚至连死,也只能低贱的死,因为母后临终的话收回了我的高贵血统——我固执地认为,阿光就是我的希望。我不是变成他,做奴隶了吗?他说变成他,就得到了一切,我得到了吗?‘一切’,这话像个谜,谜底呢?进宫为奴后,我受尽了欺凌,我反复思考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难道只是日常的磨难吗?不,不,不,远远不是!故国,亲人,逝去的日子,尘封的记忆,啊,大王,在受苦受难中,我仿佛看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大的形象。国破家亡是个契机,借着它,我才看见了这个大。国家灭亡,亲人惨死,自己所受的苦,都在这个大里面。我是这个大的承受者,它左右我的悲喜。大王,这就是我内心的全部秘密,如果你要赐死我,我将走上我父王与母后的路。”

奴儿讲完后,王说道:“我给了你奴隶的身份,却没想到给了你另一种高贵。回到你的国家去,回到阿光的身边,去绵延他的子嗣。”

奴儿回到故国后,王不再对外扩展疆土,也不再惩罚智者,而让他们高居朝堂,为王的国家建立文明的秩序。

让我们来想象一下王的内心世界吧。他对疆土失去兴趣,如弃敝履,交由智者打理。他将活在对阿光的永恒的想象中,在那片黑暗辽阔的地方,他将效法奴儿,再一次成为开疆拓土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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