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十八岁

文/宋小君

离开你丫八年多,分外想念。

先告诉你俩坏消息。

第一,听说你正玩儿命追的妞,就要结婚了。

新郎是何方神圣,我一无所知,唯一确信的就是,妞比以前爱笑了, 一笑起来菩萨似的,美得让你想下跪。

妞有了好归宿,我虽然羡慕嫉妒恨,但也挺欣慰。你也别难过,她的婚礼我一定替你去,礼金就包一打她当时写给你的情书。

第二,你丫后来长残了,咱妈对此深表寒心,曾经那些让你弄得五迷三道的妹子,如今也忘了你是哪棵葱。八年之后,你介于正太和大叔之间,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洗完澡照镜子都能被自己吓着。

岁月这厮是屠户,说给你一刀就给你一刀。你要是躲不过,就只能认栽了。

跟你说这俩事儿,是想让你警醒,趁着十八岁,努力挥霍青春。

趁早儿追上初恋那妞,把该办的事儿都办了。你都不知道,就因为你的于心不忍,害得我整整后悔了八年。直到现在,同学聚会的时候见到她,我还忍不住把手往她腰上凑。

特别提醒,高考前一天晚上,不要提前下晚自习。因为你会看到非常惨烈的一幕,这一幕或多或少地改变了你的人生。哦,那个混蛋叫什么良,我一直也没搞清楚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敢搂着我的姑娘。

本来想找人揍丫的,可后来想想,这事儿其实也不怪他,篱笆不牢犬儿入,是我自己没护好家。

你才十八,成绩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犯不着听人家磨牙打呼噜整宿睡不着觉。

你得知道,十八岁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情窦初开,不然以后什么都晚了。青春里有个姑娘,且美着呢。

你当初揍的那胖子,我在同学聚会上见了一次,我俩喝了大酒,相逢一笑泯恩仇。

还有一事儿,你肯定想不到。

咱们班最活泼的妹子Q和最敦厚的眼镜男J好了。

J是大文豪,字儿写得比你好,可惜后来进了银行,做了金融,大概是觉得写字儿太穷酸,彻底弃文从商了。

可是咱还得写啊,这么些年,只有一技傍身,得亏后来,咱找到了喜欢的工作,打了鸡血似的,上班比上床还高兴。

当初大家都以为你写字儿是不务正业,现在你靠这个活着,而且还活得不错。咱写字儿的虽然干不过唱歌儿的,但在文艺女青年里,也十分喜闻乐见。就冲这个,也得活到老写到老吧。

讨姑娘喜欢是所有文字的核心。

宿舍里收藏了全套成人漫画的皓明,现在做房产,开口都是几个亿。过年的时候,见了几次,和他越来越没话,唯一的共同话题就是那套成人漫画里最变态的情节。

想想挺伤感,你舍不得的那些人,好像离你挺近,可就是再也不能站在路边比谁尿得远了。

别对李小红说狠话,她追你的时候遭到拒绝,扬言要找人揍你。

毕业后三年,我回老家的时候,在公交车上碰见她,我俩聊了一路, 她头发盘起来嫁了人,老公我们都不认识,听说是他们村支书的儿子。李小红在一家韩资鞋厂做耐克鞋,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早晚都见不着太阳, 而且这工作毒性很大,皮肤都变糙了。

我劝她别干了,她苦笑,不挣钱在家吃白食啊?

她比我先到站,临下车的时候,她跟我说,其实当时说要找人揍你, 只是过过嘴瘾而已。

多好的姑娘。

八年之后,一切都好,就是特别想你。

从二十六岁看十八岁,觉得你那时候光芒万丈。

女生宿舍楼下的冬青还好吗?

那时候我和皓明晚上偷偷在女生宿舍楼下撒尿,还被宿管员阿姨撵过。我来不及系腰带,皓明跑丢了一只鞋。

再跟你透露一个秘密,4号楼后面的医务室可以直接通到一楼女生宿舍,一进门左边第二间就是咱班花婧儿的屋。

婧儿后来考上了北京的名牌大学,在那里也还是班花。我2008年在北京和她吃过拉面,妞太美了,结账的时候,老板愣是少要了三块钱。

班主任还是那么唐僧吗?

虽然他一直找我们的茬儿,但我最近老梦见他,特想再听听他讲动能定理、能量守恒,还有那些一点都不好笑的段子。

我去迷笛的时候看到一果儿,背影特别像你初恋女友,忍不住上去搭了个讪,留了电话,可后来再也没联系。

我想起你坐在教室里靠窗的位置,伸长脖子看过去,能看到她同桌弯腰露出的花边儿内裤,再抬抬头,就能看到她扎的马尾,还有她脖子上吊带衫的吊带。

那时候,你老走神儿,黑板上语文老师讲《滕王阁序》,你托着腮, 一直看着她的侧脸和脖颈。意淫亲吻她的时候该不该解她的扣子。

后来这一切都止于意淫,她用行动和你说了拜拜,你也赌气没跟她填一个志愿。

再后来,我回老家,在广场上遇见她妈,她妈曾经为了掩护你和她女儿,非要认你当干儿子。可那天,她妈迎面走过来,根本没有认出我……

长大了,比你那时候聪明了点,可没你那时候快乐。

我想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不管怎么说,现在你十八岁,176cm,128斤,长得不难看,写情书倚马可待,追你喜欢的姑娘,每一秒都是好时光。

你啥烦恼也不必有,烦恼都留给我吧。

时间还长着,好好享受你的十八岁。

正年轻,太阳底下,没什么是坏事儿。

就此搁笔。

余不一一。

                                                                                                                                     二十六岁的宋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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