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孩子,你为什么杀死亲妈?①

[别样生活,万卷书万里路]2020年6月10日,周三,晴,连续1000天阅读日记第575天。


最近真是有很久没有写文了。

忙什么去了呢?自然是忙着读书,是目的明确的那种疯狂阅读,基本以每天两本书、做大量读书笔记的阅读:为了研究五月下旬出现的那个让人心痛的事件——一个15岁的重点高中的女孩杀害了自己45岁的律师妈妈。

令人扼腕,令人叹息,令人震惊。

正是因为我第1次读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内心那么的震撼和沉痛,作为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心理咨询师和大学哲学教师,我才下决心一定要对这个事情有一个好好的深度的研究。因为,我们需要去探索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它何以发生的根源,当然最终的目的是,预防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因为,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1次发生了。倘若知识分子们能够对这件事情有更多的关注,找出根本原因,提出预防和解决的办法,或许,这样的悲剧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下面,我仅列举一下这几年发生的杀父弑母案件。写完这句话才发现,七个案件中,都有母亲被杀,只有一个父亲被杀的。而且,七个案件里,有六个作案的是男性,仅仅今年五月份的是女孩杀母。

2020年2月24日晚,四川眉山13岁男孩刘某某因家庭琐事与母亲卓某(女,36岁)发生争吵后将其杀害。

2019年3月16日,苏北建湖县13岁男孩邵某因玩手机游戏,不服母亲管教,将37岁的母亲杀害。

2018年12月31日,湖南衡南县三塘镇13岁少年罗某,用锤子先后将其母亲谭某某、父亲罗某某锤伤,之后逃逸现场。经抢救,伤者谭某某、罗某某因伤势过重死亡。

2018年12月2日晚,湖南沅江一名12岁在读儿童,疑不满母亲对其严加管教,心生怨恨,竟挥刀狂砍34岁母亲20多刀致其死亡。

2017年12月5日晚,四川大竹县文星镇13岁男孩袁某某将其43岁母亲陈某某杀害。

2016年2月14日,北大学子吴谢宇将单亲母亲谢天琴杀死在家里,后潜逃,成为轰动全国的大案。

……

为何是母亲被杀的居多?原因可能是多种,比如父亲力气大,难以成功实施这项计划。而女性力量和体型都小,当然更容易成为施暴对象;另一方面,更大的可能是,母亲管教孩子最多,母亲跟孩子相处时间最长。尤其是一部分中国家庭里的母亲进行的是丧偶式育儿——很多男人忙于工作,工作之余还要交友喝酒,管教孩子的事情自然大部分都是母亲承担的,所以孩子跟母亲的来往相比之下过分紧密。有一本叫做《家庭会伤人——自我重生的新契机》的书上说,有人估计,一般管理阶层的父亲,平均每天只有37秒钟和他们的新生儿相处。

而当母亲跟孩子沟通不畅、管教方式不当等问题出现的时候,孩子自然就把矛头对准了母亲,挥刀砍向了那个在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甚至愿意为了自己付出生命的人。

一、缘起

且让我以2020年5月23日那个15岁的女生杀死自己亲生妈妈的事情为例来做研究吧。

这是一个单亲妈妈。她在女儿三岁的时候离婚,直到女儿15岁,她都没有再婚,选择带着孩子一起过。她曾经跟亲友们说,等女儿考上大学,她再考虑个人问题。而她的前夫,在他们离婚后,几乎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有付过抚养费,断得很彻底,很干脆。但根据网上的资料,说孩子偶尔还是会跟父亲通电话。

这位妈妈张灵是青岛的一名律师。她毕业于山东师大,不仅是山东诚功律师事务所总部的优秀民事律师,而且也是青岛市代理申诉的优秀律师,同时也是青岛市司法行政系统的先进个人。

张律师擅长代理民事、房地产、刑事等业务,执业4年办案150多件,曾担任当地媒体 “黄金楼市”栏目、《青岛财经日报》房产栏目特约律师。

可谓事业有成。但,网上又有资料说,这个律师妈妈其实承接的都是一些小案子,收入并不是特别高。她和孩子大约三岁开始就一直租住在一个很老的小区里。这个小区的房子都还没有电梯。

从网上的资料看,她的个人成长经历似乎是颇不容易的。她从小被亲生父母送出去做了别人的养女。根据邻居的说法,张律师对养父母很好,比对自己的亲生父母还要好。

张律师跟自己的前夫是同学。但两人在一起没多少年便感情破裂。之后她一直跟自己的女儿相依为命。可以想象,她是非常爱自己的女儿的,女儿就是她的命根子,女儿就是她的天。

她曾经在今年的3月7号在女儿学校的报纸上,发表了一首给女儿写的诗。诗的具体内容是这样的:

《致女儿》

女儿 你可曾知道

你一直 一直

是我心中

蓝色的忧伤

掬你于口中

怕热度焐伤了 初春的嫩芽

捧你于手中

怕温度融化了 初冬的雪绒花

你的笑靥 曾给我

月光下的遐想

你的蹙眉 曾给我

雨中丁香的愁结

我一直 一直

以为有缺口的爱

虽不完美

却想在 不完美中

爱到极致

女儿 看着我

别给我你的背影

你小小的背影

让我忧伤的心

又变成

冰凉的石头

……

从这首诗的内容可以推测出来,张律师跟青春期的女儿似乎感情不太好。女儿经常留给她的是背影,她的心很忧伤,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像“冰凉的石头”。

据这位妈妈的朋友和同事说,孩子小时候很活泼,很爱笑,也很有礼貌,碰见人就打招呼。但是最近这几年变化比较大,几乎见到他人再也不打招呼了。而且越来越脸上几乎没有笑容。孩子的班主任老师曾经在开家长会的时候跟这个妈妈说,觉得这个孩子几乎没有朋友,也不笑,不太跟别人交流,让妈妈特别关注一下孩子的情绪,不要对孩子要求太高。但是,妈妈可能没有引起重视。

其实,这位妈妈对孩子的爱,那真是爱到了骨子里。这孩子喜欢吃羊肉,妈妈就托人从内蒙古宰了全羊,空运过来,放到冰箱里经常炖给孩子吃。孩子喜欢吃牛肉,让澳大利亚的朋友买牛肉过来。自从孩子上学开始,这位妈妈每天坚持接送孩子。因为要接送孩子,很多要出差的活儿,她都把它推到一边。上十年的接送,风里来雨里去,不说感天动地,也足够感动一个孩子了。

妈妈自己的收入可能也不是特别高,但是给孩子读的是最贵的私立学校之一。加上每年的培训费之类的,每年花在孩子的身上大约是20万。孩子在小时候确实表现不错,钢琴也过了10级。

但是很遗憾,妈妈付出的爱孩子根本没有感觉到。付出和接受之间是出了问题的。这个孩子曾经跟同学说,我这个家里什么都好,就是那个妈不好。

妈妈怎么不好呢?她对孩子要求极高。她给孩子树立的目标是必须考班上前三名,前5名都不行。她让孩子树立的目标,必须要考上北大清华或者复旦这样的中国最一流的大学。她有时跟同事说,她在孩子身上付出了这么多的金钱和精力,孩子表现不好,没有考上理想的学校,对不起她。

她不仅对孩子的成绩要求很高,也会对孩子的社交、人际各个方面要求都很高。有一次母女俩跟同事一起吃饭,喝酒的时候,其他的人都站起来,孩子没有站起来。母亲就训斥孩子,让她必须起来敬酒。孩子很不好意思,又不能违抗妈妈的意志,只得勉勉强强站起来了。

同时,她也会干涉孩子的人际交往。孩子在学校跟一个男生玩得比较好,但其实不是恋爱关系。妈妈就利用律师的身份和擅长调查取证的特点,把人家的底摸了个光。搞的孩子在学校特别尴尬。而且就连交女朋友妈妈也会提要求做调查,生怕孩子交到坏朋友。孩子的同学都知道这个特点,慢慢的都没什么人愿意跟孩子玩。这样,孩子在学校就越来越孤僻和沉默。

因为妈妈对孩子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最近的一次考试中,孩子没有考好,孩子的内心就非常的紧张。担心自己回家会挨骂。所以5月22号星期五,其实孩子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要杀死妈妈。但是因为住校,5月23号星期六那天,孩子才有机会把计划付诸实施。

那天吃了晚饭以后,孩子假装跟妈妈说要给妈妈按摩。妈妈就躺下了,估计是满心欢喜,觉得自己的孩子特别懂事。而她不知道,这竟然是自己孩子的阴谋。孩子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绳子从背后勒住妈妈,把妈妈勒死了。然后,这孩子竟然把妈妈装进了行李箱里面,然后和妈妈的尸体相处了两天一夜。直到妈妈的同事找妈妈找不到,发现异常报了警,警察上门,才导致东窗事发。

看网上的照片,这孩子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没有哭,很平静。

这是多么让人觉得痛苦、毛骨悚然、难以置信而又难以想象的事情啊。

然而,它偏偏就发生了,而且,不是孤例。

所以,我决心好好研究事件因何而起,背后根源何在。我不想泛泛而谈,我要从哲学的高度、心理学的深度、历史的广度、人类学社会学的精度等去做一个比较全面的探究。

为此,这十天来,我读了将近二十本书,期待能挖掘到更深更广的领域,有更深刻的洞见,并准备在这几天之内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付诸成文,我总觉得这是我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能够为社会做的一点点事情,能够尽到的一点点责任(下图为这些天研究这个事件已经读过或即将要读的部分书)。

首先,从哲学的高度这个视角来看。

哲学是智慧之学。它最重要的功能是反思和追问,它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去追问现象,探究事物本质。一件事情,如果我们能够从哲学的高度去俯瞰,我们就能跳出现象的千变万化,找到千奇百怪形形色色的表面现象迷思背后不变的根本。

鉴于每篇文章的篇幅,今天先说到这里。整篇文章,大约分成这么几个部分:

一、缘起

二、哲学角度的解读

三、心理学上的探究

四、教训与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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