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春叹

窗外的桃花又开了,柳芽耐不住春风的抚摸,也探出了小脑袋,眼巴巴地望着这个新奇的世界。河堤两边的无名花,娇羞地打量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影影绰绰,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是溪流的色彩。其实呀,它不知道,它是我喜欢的那一抹蓝盈盈,是大海的蓝,是满天星辰的蓝,它羞涩地迎接着即将到来的真正的星辰大海,想与它低声耳语,诉说隆冬时分的思念。远远望去,夕阳倚靠在远山的肩头,把鎏金般的喜爱低声诉说,然后红着脸颊躲进了远山的怀抱。那棵古树见证了它们的思念与拥抱,因为在某一刻,阳光与远山交织的阴影落在了古树的枝丫上,唤醒了古树的期待。于是,它奋力伸展,唤来了春风与春鸟,叫醒了嫩芽与小草。土灰色的思念幻化成了黛青色的拥抱,小草拥抱了大地,嫩芽拥抱了枯枝,连河滩上的灰黑色的石头都拼命拥抱太阳的余光,分一些温暖给溪流。春雷响,万物生,惊蛰已过,虫蚁从冬日的安逸中惊醒过来,抖去落满身上的银灰色的尘埃,抖擞精神,迎接暖阳。我纵目远眺,仿佛它们其中的一员,只可惜,我身上灰色阴影在暖橙色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它们鲜艳、绚丽、跳跃,而我黯淡、沉溺、下坠。我在远处,它们在我心里,期待,向往,却不可拥有。

如果,如果有如果的话,我想我会去感受阳光的温度、青草的湿度和微风的甜度。我会背靠着大地拥抱天空,我会奔跑着拥抱春风,我会蹦蹦跳跳地拥抱爱我的人。然后任夕阳落下,任星辰洒下。如远山,如夕阳。如古树。如果,如果有如果的话,我想我愿意———孤独时自处,爱人时相处,那又何尝不是获得呢;我也愿意约三五好友,让杯中烈酒肆意跳跃,让小酒馆的墙壁记住这放肆的笑容,让月光下五人的影子拉长,拉长,再拉长……我又何尝不愿意,把洱海的蓝天白云装进口袋带回家去,把樱花的温柔化成自己的温柔?可是,没有如果。

零零碎碎的狗吠声爬进耳朵,断断续续桌椅挪动的声音在你妄图仔细聆听时戛然而止,除此之外,太安静了。往昔,车轮滚滚的声音、广场舞音乐、几声正宗秦腔的怒吼声、小孩打闹声、摊贩的叫卖声……通通消失,被恶魔以一己之力通通抹杀。我想,这个恶魔以吐食声音和自由为生吧,它妄图把人们囚禁于狭小的世界,实现对世界的统治。霓虹灯下的哄闹、闹市中的嘈杂、影院里的低声呢喃,连路边的灯都发出咝咝的叫喊声……世界在狂欢,恶魔在悄无声息地长大。在它的肆虐之下,我们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就连昔日的暖阳也被蒙上了灰色的面纱,沉沉睡去。几片乌云集结,把心头的愁绪互相倾诉,偶尔跌落几滴无声的泪珠以诉伤怀。阴霾笼罩下的这座小城,无声、慌张,且无助。

恶魔携着冬天的余寒侵扰了我们春日的梦,却不曾想到寒冰会被温暖与勇气所融化。有那么一群勇敢之神,他们同恶魔战斗,身着白衣,手执利刃,义气凛然,不问姓名、不问来处,不问归途,唯望还一片自由与色彩于世间众生。

佛祖创造了那么多神,其实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神,也是他人的神。我们被救赎,也在救赎别人,也在等人救赎。感谢为这座小城付出的你们,我们,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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