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希望  有一个自己的家

        从小就和爸妈住在姥姥家,生活分两种,物质和精神,从物质层面来说,生活的不错,过得舒服。但,从精神层面来说……父母的争吵是常有的,用姥姥的话来说,每个家庭都这样,我也就习惯了,毕竟那个时候也不过5,6岁的样子。过了那么三,四年  爸爸有一天就突然搬了出去,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段事,我淡忘的很快,似乎大脑自动删除了这10岁之前不堪回首的往事。

        爸爸搬走以后,我的生活过得很平淡,不再有记忆了,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那天早上,被噩梦惊醒,发现妈妈不在身旁,我顺着妈妈那欢快且伴有撒娇的笑声来到了厨房门口,厨房的门是关着的,但隐约可以听到妈妈和一个叔叔在打电话,妈妈的声音似乎和往常不同了,变得宛如少女撒娇一般温柔,我从没见过妈妈这个样子,虽然还小,不过我知道,这个叔叔在和妈妈谈恋爱,我心中似平静但又不平静,正当我想要继续往下听的时候,妈妈挂掉电话准备出来了,我踮着脚踩着小碎步跑回了床上,装作刚醒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看着妈妈。记得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像个特务一样监视着妈妈,偷看她的手机,偷听电话,现在想来这段经历,实在是幼稚。但后来我发现,妈妈好像比以前更加快乐,再加上我想让妈妈多多关注我的一份私心,我决定慢慢的让自己适应这个叔叔的出现,并且接受他。后来的一天里,我和妈妈正在愉快的散步,就在这无比开心的时间里,妈妈突然说想带着我和那个叔叔一起去旅行,实话说,我真的一时接受不了,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打心眼里不是真的喜欢那个叔叔,当然不想和他去旅游啊,但是当我经历妈妈的糖衣炮弹之后,也经历了一系列强大的心理战斗之后,我觉得遂了妈妈的愿,和他们一起去。与我预想的一样,到了那里看到他们走在一起看导航的样子,我顿时红了眼眶,仿佛在这里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旅行回来之后,一切又再一次回归正常,后面的记忆又一次淡忘了。

          过了那么一段时间,妈妈又一次电话来往频繁,这一次的我也已经12岁了,我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但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我开始开始理解妈妈,便没有再多过问了。

          后来和妈妈吵了一架,气头上,就去和爸爸告状,把妈妈的这些事都和爸爸说了,但爸爸当时的反应很理智,甚至可以说是理解妈妈的,我当时确实很高兴,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之后爸爸做的一切。

          后来的一次假期里,我去爷爷奶奶家住,爸爸也在,他像往常一样,喝酒醉醺醺的回到了家,而从小在酒的争吵长大的我来说,我是当然接受不了的,我毅然决然的决定在凌晨两点选择回到姥姥家,爷爷送我到家,那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我心里平静了许多,便继续睡觉了,本以为能一觉睡到天亮,却在凌晨四点半被轻微争吵声吵醒了 。

          耳朵里弥漫着争吵的声音,我隐约能感觉到,是楼下有人在争吵,迷迷糊糊的我睁开眼睛,抬起头看到不过才四点多,本想继续睡,扭头看到了忐忑不安的姥姥,看到他那紧张的眼神,我也不淡定的说怎么了?他示意我小点声说话,而我再仔细听听楼下的争吵声,发现应该是我爸爸和我爷爷的声音,我心里便有了个模糊的影子,我踮着脚跑到了妈妈的房间里,妈妈那迷茫,恐惧,紧张的眼神令我也害怕了起来,我和妈妈还有姥姥惴惴不安的坐到床上,听着外面爸爸砸门的声音,那是我最害怕的时光,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记得上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八年前,过了那么久,我也只能记得爸爸拿着刀走向我和妈妈的样子,那令我深深的恐惧,也是我性格的伏笔。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妈妈似乎变得胆怯了许多,不仅她自己做事小心谨慎,她还让我和爸爸说话的时候要轻声细语,并且要时刻关心爸爸,虽然我内心很不情愿,但是我明白妈妈这样的用意,毕竟谁都不想在经历一次那可怕的事了,所以在这之后每一次和爸爸通电话,我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语气也温柔了许多,或许爸爸也是感觉到了我说话上的变化,他还讽刺我说我说话变得虚伪了许多,我也冷笑了一下,心里想若不是看在妈妈的面子,我为何要这么虚伪,本以为我的改变可以促使两个家庭的和平让我们都安然无事,可是我自己也是真的改变了。

        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接通了爸爸的电话,电话的另一边听到的是爸爸醉醺醺喝完酒的声音,虽然已经习惯,但是我依然对这种声音非常排斥,我硬着头皮和他通完了电话,就立马打电话给爷爷,我对爷爷说,能不能让他以后别再喝完酒之后给我打电话,我真的很抵触那种声音,爷爷似乎很理解,又似乎看得很淡,用平和的语气说了句“可以”。挂掉电话似乎没有很长时间,爸爸就打来了,我接了,他用依然酒醉的语气和我说晚上要带我去吃饭,我刚要说出晚上要和妈妈一起出去吃饭的,姥姥就在一旁小声示意我不要说,我也机智又熟练的转移了话题跟爸爸说晚上要和同学出去,而传来的却是骂骂咧咧且不堪入耳的脏话连篇,我脑中立马浮现出妈妈对我说的话,也只继续听,他看我半天不回话,便怒气冲冲的说了声“挂了”。

        挂掉电话,我的脑子和心似乎连在了一起,都顿时不安,想起了爸爸之前跟我说虚伪这两个字,我才反应过来,原来生在这种家庭,要做好的就是虚伪,要隐瞒,要试探,要站队,要知道自己是谁,该干什么,如果学不会这些,就根本不可能生存下去,会家破人亡,而那往往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过了一段时间后,一天,我和妈妈去商场选我之前拍好的照片,记得那天的风还挺大的,我们选完照片出来,刚扫完共享单车,妈妈突然说衣服忘拿了,让我回去拿,我似乎也不算生气,只是有些不耐烦,但又没办法,把车立在那里,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去拿完后又跑了回来,当时的我已经大汗淋漓,想着若再骑车回去,可能会感冒,便想着打个车,但妈妈以极其敷衍和不以为然的样子否决了我的提议,我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感觉真的很不好,我故意把车骑的很快,把妈妈甩在后面。

        回到家后,我依旧拉拉个脸,但是心中的怒火明显早已退去,也就不过还有些脾气。吃完饭后,我跟妈妈还有姥姥说下楼运动,刚到楼下,爸爸就给我来了电话,接通了,他向我说话的语气还是很好的,我可以感觉到他没有喝酒,他还是可以听出我语气里那一点点的不愉快,他问我怎么了,怕他找妈妈闹,所以我没有回答,聊了一会,感觉他的语气不对了,越来越奇怪,似乎已经喝的很醉了,我当即转移了话题我电话挂了。我也不过刚刚进门,妈妈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妈妈问我怎么回事,我觉得不安了,一看便知是爸爸,妈妈像发了疯一般质问我,妈妈一定觉得我一定和爸爸说了什么,可也只有我自己能够真真切切的知道我的确什么都没说,妈妈依旧崩溃大喊着我也是真的不敢说话了,我咬着牙接过妈妈手里的电话,接通后,我告诉他不要再打过来了,刚刚摁掉电话,正准备递给妈妈,那铃声又响了起来,妈妈刚平复一点的心情突然之间又崩溃了,我全身涌出汗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硬着头皮再一次接通了电话,还不等他说话,我用最淡定的语气,和他说了一句“你如果想在火葬场见到我,就接着打,试试”我挂掉电话,递给妈妈,用安慰的语气告诉妈妈他不会再打了,可是妈妈依旧破口大骂,我真的很害怕,慌乱之下,推开门跑了出去,那天的风很好,夜也很好,在马路旁坐着的我不知该何去何从。

      我并不想回家面对那样混乱的场面,面对责备的声音,我继续往前走,不知道该去哪,没有目的继续走。我走了一会儿,抬头,看到了家附近的药房,那药房在那开了有一阵子了,很久没来了,我在那站了一会,一直看着它,看得正入神,手机响了一下,是电量过低的提示音,虽然不想回家,但又不想让他们联系不上我,想了想,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进了药房,药房里的灯很亮,有些刺眼,那么大的药房里只有一个女店员,看着不大,也就二十来岁,我内心忐忑,小声的问她可以充电吗,令我没想到的是,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并急忙的找充电线,我很欣喜,但又愧疚,于是从药房里买了一些口罩,看着电充的差不多了,与她说完谢谢便出去了,我打开手机看到的是许多未接电话,我急忙的跑回家,看到了正在找我的爷爷和姥姥,还有妈妈,我心中五味杂陈心生愧疚。

      转天,爸爸又开始频繁的给妈妈打电话,本就心情不好的妈妈,又是雪上加霜,我看着妈妈那弱小的身影和那呆滞的眼神,我的心中真的很难受,更多的是可以感觉出来的愧疚,但又什么都做不了。晚上十一点多,他又开始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决定试一试,就接通了电话,但传来的是无尽且十分难听的谩骂声,以妈妈的脾气,我深知她忍不了多久,终于,她爆发了,用震耳欲聋的声音狠狠的骂了他一句,他喝完酒以后的胆子大了许多,当然不会允许别人这样骂,说要过来,妈妈崩溃了,我不敢看她的眼神,愧疚将把我淹没。我虽也害怕,但也壮着胆子装作不害怕的样子,陪着妈妈和姥姥。

        那天晚上爸爸没有来,但其他人却来了不少,也有负责按住爸爸的,也有安慰妈妈的,而我,坐着忏悔。

        这两天发生的事,令我成长,是可以真真切切感觉到的成长,不仅仅是身高,更多的是心,通过愧疚成为成长的导火索。曾经的我,根本不能理解妈妈,还很排斥,甚至一步步把妈妈推进深渊,我很后悔,也会一直去忏悔,跟妈妈相比,我那偶尔的委屈根本不值一提,不要推倒一个刚刚从火坑里爬出来的人。

        过了好久好久,在我的寒假中,在新年的初六,我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其实内心毫无波澜,但眼泪确确实实躺在了我的脸颊两侧,仔细想想,可能是因为连着好几晚的噩梦,也可能是因为心里念着出门在外的妈妈。在那不久之前的种种不愉快之后,生活又再一次回归了平淡,我的心智也成熟了许多。于是往后和妈妈一次次的交谈中,慢慢的也出现了那个人,而正是在这一次次的交谈中,我也渐渐发现,原来我的生活中很早就出现了这个人,我甚至发现,我身边的很多人和物,都和这个人有过接触,这种感觉,不喜不忧,只是有些许惊讶。

        一天晚上,我和妈妈面对面的侧躺在床上,妈妈和我说了许多他们之间的事情,原来他们已然认识了两年了,而在这两年中,他们之间发生了许多开心快乐的事,妈妈跟我说着,而我的心思却不在这些事上,我单单只注意到了妈妈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如同20岁初初恋爱的少女一般美丽开朗,我从未见过妈妈这样高兴过,我心中所有抱怨生命如此不公的话语,在那一瞬间化为乌有,这个世界很喧嚣,甚至有时你抬头看看这世界是灰色的,但是,总有些光亮在等着你,人的一生那么长,要抬起头来才好。

        初八的一天很神奇,原本是小姑姑带着我还有几个比我小的小朋友去抓娃娃,我作为小孩中最大的,牵着其中一个小朋友的手往门口走,而正是因为小孩子的一句话,却让我流下了两滴眼泪,所以在之后的吃饭,唱歌中我没能打起精神,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确实是很平常的,她说“姐姐,你爸爸妈妈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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