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长忠，你要记住，男儿当保家卫国！等你长大了，就去参军护国！
……
唯有一身好本领，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长忠记着，永远相信你的队友，放心的将后背留给他们！
……
为将者，必须要统筹全局，一丝一毫的细节都要注意，反复推演，一步错，满盘皆输！长忠！
……
……
……
长忠，你知道吗？作为将军，作为战士，不能死在沙场上才是最大的遗憾……
长忠，记住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
长忠，爹不放心你啊……
父亲的话回荡在耳边，长忠鼓足了最后的力气，大喝一声，犹如滚滚红雷咆哮，炸得周边的敌军惊恐的退后，怕这垂死挣扎的将军拉自己垫背。
困兽犹斗，况大将乎！
长忠握着手中的刀，不要命的乱砍，刀起刀落，狂风呼啸，烈烈的破空声带走鲜红的血肉，他不需要确认任何对手，因为，遍地皆敌！
敌人的血，战友的血和自己的血，粘稠的混合在身上，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结成一块块的血痂，随着身体的动作唰唰的脱落，覆盖在遍地尸体的战场上。
大大小小的刀口布满了全身，长忠近乎机械的挥动着长刀，他与刀，与血，与战士们，融为了一体。
旁边的敌人嘶吼振奋的声音从远方飘来，可长忠什么都没有听到，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字：
杀！
砰！不知谁挥着刀朝长忠的膝盖砍去，长忠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一个踉跄险些跪下，却将长刀插在了地上稳住了身形。直到此时，长忠终于有了一丝清醒，也听清楚了他们喊的内容：
降者不杀！
呵！他乃成国大将，生为国，一生护国！
周边的敌军不再攻击，对于这个将军，他们身为敌军也不由肃然起敬，他用五万兵马，顶住了二十万大军的进攻，守了身后的国一月有余，直到最后一刻，也未曾逃跑。
铁忠大将之名，长忠不负！
长忠不知用着什么信念，紧握着长刀颤颤巍巍的站起，肃杀傲然的眸坚定的看向前方。
爹，儿做到了，死在了沙场上！
爹，长忠尽了最大的力，只恨不能再护家国！
爹，儿来找你了！
敌军站下帽子，身体笔直，对这最后一刻也站起来的大将进行最高的敬意，他们齐齐鞠了一躬，随后刻不容缓的跑进了城池，收割着最后的残局。
城墙下，遍地尸体的泼洒中，唯有一将，孤傲屹立，目光坚定的凝望着自己国家的方向……
成国一百七十三年，国灭。
二
华耶国十四年，新帝继位，改国号长图 ，诏天下美女，纳后宫。
长图一年，有女铭曦，晓音律，善歌舞，倾城之姿，羞花之容，帝私下诏，必招之。
铭曦允，坐帝车，途欲饿狼，无一生还。
帝悲之，赐名湘妃。
三
长图三年，北方夷族入侵，帝出兵三十万，损八千。
长图四年，西方栾族骚乱，帝出兵十万，损三千。
长图四年，国内盐商压货，百姓动乱，帝开国库散之，祸解。
长图四年，北方夷族联合呼查部落，侵犯疆土，帝怒之，征兵百姓，集合五十万大军征讨。
……
战时七年，华耶国北扩疆土，西进异族，一时间国风以武为尊，以军帅独大。
其将帅人才济济，尤以少年将军金明广传人耳，传言少将风神俊朗，战场上长枪银芒，血溅衣襟不失风采，乃华耶国众女郎倾慕的对象。
……
金明将军府。
“将军，何时出发？”
“今晚子时。急军，轻装，城门口三十里外汇聚。”
“是！”
金明默默擦着闪耀着银色光辉的长枪，像是擦拭着唯一的依靠，这柄长枪，乃御赐之物，名唤——破军。
纵通体浸染，不留一丝血迹残留。
破军，杀戮和终结。
杀，太多了，现在，要去做属于破军的另一个寓意了。
金明走到内室，在衣柜前站了许久，才从最低下拿出了一件衣服换上，刚要走出去，又蹙了蹙眉头，随后披了一件斗篷在身上。
……
四
皇宫。
长图帝正紧皱着眉批着奏章，不时眉间稍展，嘴角略缓，三十出头的年纪，透露着一股不怒自威的仪态。
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水，长图帝轻抿几口，头也不转的递回去，然后在宫人收了茶具后继续他的批阅。
翻开下一个奏折，长图帝忽而眼中一亮，呼吸微凝：
望帝恕明，出兵突然，若明日出征，必得有心者听之，固臣斗胆于今日子时出兵动身，赴前线，助我华耶国如破军之矛，镇四方，守国土……
“好一个金明，居然敢先斩后奏！”长图帝话虽如此，眼中却无一丝不快，朝中数将，唯有金明最得他心，凡出征，从无败绩，性格又深得他喜欢。
待金明归来，功过相抵，这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朝中人心复杂，明日他一试探，定能抓出那些蛛丝马迹。
长图帝合起奏折，面前递来下一本，手指刚探入伸出欲接，长图帝忽身体紧绷，背后挺直，面色不改的收回手，道：
“朕竟不知，原来朕的御林军这么弱，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似知道长图帝现在的状态，身后那人发出了一声冷哼：
“皇上，不用猜了，回过头看吧。”
长图帝心中骤凉，回头的短短片刻，脑中滤过了不知多少人的名字，然在看到那人的面孔时，仍掩不住内心的惊讶。
“金明！”
金明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和长图帝平视，甚至从眼神看上去，还有些俯视。
长图帝想出声，但在说出金明的名字后却好像全身被噤声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随及意识到刚才的茶水，长图帝反倒释然了，他看向金明，想要一个解释。
“很疑惑，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金明太了解长图帝了，一个眼神就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皇上，其实我很讨厌解释的，甚至可能这是给你缓冲的时间。但我还是要说，你知道，有些东西憋在心里太久了，不说出来，就算我下一刻死也不甘心的。”金明的眼神没有丝毫恭敬，只是平静。
皇上，讲个故事吧。
“我爹为将，战死疆场，留下我和我母亲，皇上，你知道执念有多可怕么？”
长图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娘在听到我爹去世后，拖着肚子，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誓：
吾为军妻，我郎精忠报国，纵国灭！宁折不屈！
夫君，妾身自幼恪守女训，温婉贤从，从不忤逆，妾自知性懦弱，但夫为大将，战死疆场，为妻者，以之为荣！
……
但，香火不能灭！待妻孕子成人，必追随先夫，在此之前，妻只得背叛国之名，负先烈所托，国仇家恨，留于妻心中，淌在吾儿身！”
听到这里，长图帝眼中略有震惊，他见证过那场颠覆一个国家的战争，成国的大将虽多，却没多少说得上名的，不对！有一个！
长图帝记起来那个名字了，那个一人支撑起衰败之国的良将，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没错，我为成国铁忠大将——长忠之子。”金明看出了长图帝心中所想，帮他确认了想法。
“是不是很好奇明明杀尽了前朝余留，还有漏网之鱼？”金明耻笑了一下，有些自嘲，眼底深处有一抹悲哀。
在长图帝震惊的眼光中，金明脱下斗篷，露出她七年未曾穿过的女装样子。
“我娘在我少时无数次叹悔我为女儿身，又庆幸这女儿身为了逃了一劫。
皇上啊，你不知为了今日，谁都付出了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学的一切都是为你，或者说为了这个位置上的人。”
“你父亲毁了我的一生，我娘所有的执念都在我的身上，我这一生，只为了这一天而活。
皇上，你不知道一个女子走到这个位置都经历了多少。”
金明拿起了手中的破军，想要用这御赐之物去终结一切，就在碰到毫无反抗的长图帝身体的一刻，金明好似叹了一口气：
“没战争之前，你其实算个好皇帝。只是拓疆土的这些年，你不会知道你毁了多少家庭，你是个皇帝，你看不到的太多了。”
“忘了说一件事，皇上，臣曾名——铭曦。”
……
五
长图八年，帝大改好兵之风，转心力于国土，体恤将士遗孤，听百姓民声。
数年后，长图国远闻海内外，四方朝邑，国泰民安，
帝将陨，望于上空有言：金明，朕终不负你当日刺偏之心。
太子听闻惑之，金明少将开疆土，定华耶，只惜疾病突发，少年早逝，被先帝追封为醒国将军，乃华耶国男儿心中不败战神。
欲问，帝崩。
后世谈华耶，皆以长图盛世为赞。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兮吱（曾用笔名：兮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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