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痴心的男孩儿心里，大抵会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儿，坎的名字叫“前女友”，小舍尤甚。

小舍的女朋友一般都比自己大，最起码也是跟自己同岁，但女孩相对要比男孩子成熟的更早，所以也就没什么不一样的。对于这种略显不同的癖好，他的说法是：“女孩子跟我在一起很实惠，同时有了儿子、弟弟、老公和大叔。”他回答别人的问题一直是这样避重就轻地撇清自己，但他也确实就是这么一个稳重呆板的孩子。

小舍的最后一个女朋友在S城。说来也巧，S城是小舍出差最多的城市。

S城的女孩比小舍大两岁。从她之后，小舍总是亟不可待地让朋友给自己介绍姑娘，然后水到渠成地跟人家成为朋友，却没有一次谈过恋爱。当红娘都被他气急了的时候，他就说“人家看不上我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只有在一次流程式的喝酒唱K的娱乐活动中，他在包房的角落里跟我说，他一直最害怕的有三件事情：家人的期待落空、琐碎的婚后生活和无知烦人的孩子，但是，当S城的女孩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曾想过：要不，就这么结了吧；要不，我们要个孩子吧！说这话的时候，小舍的怀里还抱着抱枕，而旁边给他叫的姑娘，一个人默默地玩着手机。整个晚上，他俩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S城的女孩我们姑且叫她小L吧！倒不是她的名字里包含“L”，而是小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喜欢叫她“领导”。

无论小舍每次到S城带着什么任务，总有一个不变的安排：抽出四五个小时，陪小L吃饭、看电影、送她回家。与其说是陪小L，倒不如说是陪他。每一次他都行程满满，每一次她都温柔随和。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跟小舍住在一个房间，正想着晚上让这个吃货带我出去吃点好吃的特产，他却丝毫不理我，认认真真地打理起自己的形象来：洗澡、刮胡子，翻出新买的衬衫、一丝不苟地塞进裤子、一个一个地舒展开腰上的褶皱，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觉得一切都准备妥当，竟然还喷了两下香水。穿上西装，甩过来一句“我晚上不跟大家一起吃饭了”，就要夺门而出。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突然折回来，从兜里掏出快要空了的烟盒与打火机一把扔在垃圾桶里，顺手抄起桌子上的口香糖，意气风发出门去。就在那一瞬间，我发现，他的手在发抖，他的眼睛里，有光。要知道，就在几天前的另一次出差中，他穿的还是运动裤与不合身的大外套。我想，他要去见的人，大概只有小L……

小舍是个不记路的人，在他看来，出租车和导航足够解决一切。所以，当出租车把他扔在医院门口的时候，他完全傻了眼。要是放在平常，一个电话打过去倒也不是什么事，但现在是小L，他突然就没有了让她出来领他的想法，虽然她还是她，但他毕竟不再是她的他了。只有在现在，那个一个人闯荡了无数个陌生城市的男人，变得像个孩子一样委屈。他空唠唠地看看四周的建筑，似曾相识，一步步慢慢向前走去。时不时地看看表，还好，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直到走到小区的门口，小舍突然觉得一切都那么熟悉，他开始往小区里面走。黑漆漆的，没有路灯，只有旁边下了班的中介店的牌匾上，投射出些许亮光。小舍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停下来，他知道左边的楼就是小L的家了，只有这栋楼，是他从没有迈进去却依然记忆犹新的地方。他在楼下给小L发信息，“我上车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到了”……

约莫过了10分钟，小L从楼上下来。她突然吓了一跳，本来是要去接他的，他却已经站在楼下了，她轻轻一笑，问：“你冷吗？”

这个时候小舍才发现，S城的夜晚，是有风的，穿过西服外套和薄薄的衬衫，直吹到骨子里。可是刚才，他明明没有感觉到风，又在抖什么呢？

他看见小L向自己走过来，就在快到身边的一刹那，她的胳膊好像朝着自己的方向动了动。那仅仅是一个微小的不能再小的动作，只有像他这样一直盯着的人才能看得见。而小L，也偷偷停住了那个动作。

“还是这么瘦”，小舍心里想着，他曾经的梦想之一，就是把她养胖，他欠她很多，这是其中一个。

“是啊，太冷了”，小舍勉强答了一句，“电影院在哪？我叫车吧！”

“不用，不远，我们走过去。”小舍放下手机，顺便调到静音。

“你饿吗？这路上有吃的，我们看看。”小L问着，小舍想着，她不知道的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根本无心吃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