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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而至的五月,像晚霞中的红蜻蜓,在薄薄的暮色中以轻盈的姿势贴在荷花上,激活了整池灵动的诗意。
五月的天时常会下雨,可五月的阳光却最是明媚惬意,我喜欢在五月柔柔的风里漫步在公园。阳光洒在荷花池的碧波上,柔柔的风里,每一丝每一缕都是来自季节的问候。初夏的五月就像初长成的少女,一颦一顾都是万种风情。
尽管五月是如此美好,是如此适合外出游玩,可“五一”长假期间,我还是选择回老家陪伴父母。五月的家乡依旧是如此亲切而祥和。每天一觉醒来,我喜欢在屋后的田埂上走走、停停。远山满目苍翠,天地之间飞扬着婉转的鸟鸣。起伏的山峦上散布着金黄色的油菜花田,那些蝶儿、蜂儿如轻巧的精灵一般在野花和菜花丛中起舞穿行,尽情地嬉戏在混合泥土与青草的气息中。为数不多的水田中,三三两两舍不得田地荒芜的老人正低头插秧种稻,他们苍老的脸上写满了对土地的深情,其中就有我的父母。
尽管儿时的我是插秧高手,可此刻老人家坚决不允许我下田插秧,我挽起裤脚再三要求试一试,没蹲多久就头晕眼花,一个趔趄坐倒在水田里,搞得全身都是泥巴,还压坏了一大块秧苗。直到此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离眼前的土地越来越远。儿时的我,暗暗发誓一定要离开这片土地,脱离这繁剧的劳作生活。二十年后,再想体验,却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道你的五一假期是怎么过的。你应该出去旅游了吧,我是不想出去,我习惯不了人堆人、人挤人的旅途。我喜欢看空旷而宁静的景致,所以愿意在淡季出游。我倒是希望你五一能出去玩,因为你是如此的活泼,你就应该像五月的飞鸟那样,在这迷人而惬意的大地上尽情地游弋。
立夏的乡间夜景更是让人心旷神怡。我喜欢搬把躺椅,泡一壶老娘采摘的新茶,手拿蒲扇,躺在院子里,在蛙鼓虫鸣中,看着湛蓝的苍穹上那如钻石一般闪烁的星星出神。这是多么美好的时刻,这样的生活平和中洋溢着温暖。此刻的我就如同一个闲人,醉倒在这浓浓的初夏夜色之中,对着一池蛙鸣、满天星斗......
内心世界的丰富、敏感和活跃与否决定了一个感受幸福的能力。在此意义上,幸福是一种能力。我们身处在这纷繁复杂的社会中,丰富、敏感和活跃的内心世界所感知到的并不一定就是自己想要的幸福。因为,我们的内心时常被环境所影响,因外界的喧嚣而喧嚣,因外界的浮躁而浮躁,真正的自我也会因此而变得很盲目。
回想自己以往的人生经历,确实是如此。总想着去证明自己,总想着去干一番事业,总想着外界对自己怎么看......却忽视了自己独特的禀赋和价值,最终也无法自我实现,无法活出真正的自己。世间有味之事,包括诗酒歌赋、哲学爱情,往往无用。吟无用之诗、喝无用之酒、唱无用之歌赋、钟无用之情,活成世上“无用”之人,可生活却变得有滋有味。
也许是已经觉醒吧,也许是对现实的逃避,我越来越想要活得简单。在这五光十色的世界中,只有活得简单才能真正自由。我不再开车上下班,也不愿意去挤地铁公交,选择骑着自行车穿行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耳畔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别无他物。我也不怎么爱出去应酬,喜欢到菜市场买菜,给自己炒几个小菜,然后小酌一杯。我时常也会画画,在纸上画我见过的或没见过的那些人和景,在“沙沙沙”笔划声中灵魂变得无比敞亮。偶尔也会拿出自己收藏的那些乐器,或吹或弹,尽管技艺生疏,可这流动的旋律能洗净人生的铅华。
你这段时间在做针织,我很喜欢你晒出的每一件作品,每一件作品中都蕴藏着你的智慧和灵气。前段时间你说想放弃,织的东西太多了,送都送不出,我劝你还是要继续坚持。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你“喜欢”的事情(事实上,我们每一个人都无法清晰地定位何谓喜欢何谓不喜欢,不论是对人还是对物),我还是希望你坚持。因为我相信你在针织的过程中内心是快乐的,而幸福本身就是一种内心快乐的状态,这种快乐的状态会让此时此刻的你觉得生活是如此的有意义。
我做饭、画画、玩乐器......不见得就是“喜欢”这些,而是这些能让我感受到一种快乐,尽管这快乐中也会透着累和苦。感受到了幸福的快乐,就是感受到生命的意义得到了实现。而这日常生活中零零碎碎的幸福的快乐的感受,终将构成对我们全部人生的整体评价。我们的人生应该追求简单的物质生活和简单的人际关系,让心灵获得广阔的空间和美好的宁静,而这一点,我目前还没有做到,但我在努力着。我希望你也是如此。所以,我建议你坚持针织,如果这能让你快乐的话。因为,我不能把我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强加在你的身上。
其实,归根结底,幸福的真正归宿就是认识自己、回归自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身边有很多人就没办法看清楚自己,因为他们的双眼、他们的灵魂已经被功利、被金钱、被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所占据。我曾经也是,可能现在依旧是。经过许多年山重水复的蹉跎,我对功利、金钱以及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看得没有以前那么重(可能只是暂时压在心底),我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也许能收获到柳暗花明。我已经不再像当年那么容易多疑和忧虑,性子中逐渐透着一股故作的坚韧和达观。看着日渐后移的发际线、日益增多的腰间赘肉,也许是成熟了,又也是正在变得苍老。我想,应该是成熟了吧。
五月期间,还有一个有趣的事情值得和你分享:第一次参加孩子的小学家长会。按理说,我爱人是老师,我可以去也可以不去,可我最终还是选择去。哪怕当天单位要开会,我还是在领导异样的眼光中坚持请假去。那一个下午我过得真快乐:我和孩子们一起布置会场,一起画黑板报。小家伙们叽叽喳喳地围在我身边,有的递刷子,有的递粉笔,有的说这里应该这样画,那里应该那样画。他们清脆的嗓音是如此的“喧嚣”,可却一点都不让我感觉厌烦,反而就像置身纯真的森林里听百鸟唱歌那样快乐。很多不明情况的孩子,都很尊敬地喊我“老师”,更让我内心充满了责任感。在上家长课的时候,别的家长听得云里雾里,无动于衷,只有我在认真地记笔记。事后,孩子的班主任老师竟把我密密麻麻的笔记要了过去,拍照分享在教师群里,说:没见过这么“卷”的家长!
也许,人要获得真正的幸福关键在于敢于放弃、善于放弃。我们的心灵是一片土壤,当我们感受不到生活的快乐时,一定要勇敢地去清除那些杂念和欲念。然而要分清楚哪些是杂念、哪些是欲念,必须经过人生的历练,只有经过了历练才能收获人生的悟性,否则就只能任由杂念和欲念侵蚀这肥沃的心灵沃土,人生也会逐渐变得荒芜。
站在五月的芳菲中,我不想去追悔过去,也不想去悼念不可挽回的芳华。我只想在人生的路上,做一个布衣的旅人,做一个善良、丰富且内心高贵的旅人,且不挥手,且不言语,任由时光把我雕刻成无忧无喜自在来去的行者。
我们都要快乐幸福!
快乐咕噜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