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饭后，小雅和母亲在电话里说妹妹小娟要订婚的事，可是挂上电话的那一刻，小雅却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母亲很少会给小雅打电话，就算打过来，为了替母亲节省话费，小雅也会挂掉电话，然后再打过去。虽然小雅给母亲定的话费套餐及每月给母亲交的话费足够了，可是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了。

接通电话，小雅便听母亲说，小娟要订婚了，小雅高兴不已，可是，随着聊天的内容，母亲的话，让小雅的心又沉了下去。

小雅大学毕业那一年，父亲因病去世。父亲去世时，弟弟16岁，妹妹21岁，母亲一直生活在农村，除了偶尔打零工没有更多的经济来源，23岁的小雅便成了一家的支柱。

那时，弟弟小刚在一家修车厂学修车，学徒期间的工资是一个月三百块钱的伙食费，管住。小雅在市里找到一个办公室文员的工作，三个月的实习期，小雅认真好学，努力上进，只用1个月便提前转正了。转正后每个月工资是1800元。每月给弟弟和母亲交了电话费再分别打去生活费，还要还父亲看病欠下的借款，减去这些，小雅自己所剩无几。

有一件事让小雅至今都印象深刻。单位领导让小雅给别人送东西，小雅到了地方等不到人来，她就给领导打过电话去询问情况，可是话说道一半手机却没电了，小雅只能干着急。她看到不远处有个报停，便用报停的公用电话给领导打过去，一分钟两毛钱，小雅打了两分钟，那天小雅身上就剩下4块7毛钱，付完电话费，还剩4块3毛钱，可是一碗素面要4块5毛钱，小雅看着攥在手里的这四块三毛钱，无比心酸，强咬着牙，没让眼泪流下来。

小雅和别人在城中村合租了一间小小的卧室，有公共厕所，早餐在早餐摊位上买个包子吃，中午吃一碗面，晚饭经常不吃，或者吃个馒头，这样的日子还过得去，小雅也努力学习，希望能把这个家撑起来，将来还完了借款，能挣更多的钱，把妈妈和弟弟妹妹照顾的更好，让天上的父亲安心。

妹妹小娟的婆家是两个儿子，小娟嫁的是老二，公婆偏心老大，老大买房给钱，做生意帮衬，还帮忙照看孩子，小雅的老公老实也愚孝，纵着父母的偏心，怪小娟多事，小娟要照看孩子不能正常上班，老公也不求上进，经常为了一些生活小事吵得不可开交，后来离婚了。

小娟这次再婚，对象对小娟很好，而且在县城买了房，虽然不大，但是总归有了属于自己的落脚处，，小雅真替她高兴。

母亲告诉小雅：“小娟定在九号订婚，你到时候早点回来！”

小雅听着母亲在电话那头说着，赶紧拿起日历计算着，刚好都在周内，她和老公两个人都得上班，孩子也要上学，一来一回四五天时间，国庆节刚和别人换了班回家，这还没几天又是长时间换班，让她着实为难。小雅和老公上班的性质是倒班制，可以找人换班，但是不能请假，怎么找替班的人呢，上班时间那么长，平时偶尔有事换一天还行，这一次换这么多估计也没人跟自己换啊！就算换了，自己以前也欠了班，以后可怎么还，小雅正想着，便随口说出了：“妈，要是一两天还行，这次刚好攒到不是休息的时候，我怕是换不了那么多班啊，再说那两天孩子他爸上夜班不能换，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倒几天车弄不了啊放家里我回家了孩子没人看啊。”

母亲听完小雅的话冷声说道：“那你就忙你的，你妹妹订婚你就不回来，你现在只管好你孩子你一家就行了。”

小雅听完母亲的话，带着委屈带着哭腔说：“妈，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婆婆身体那样子，在老家养着，我们两个人白天晚上又上班又带孩子，实在倒不开，孩子还经常让别人给看着，要是能倒开我能不回去吗？我也想回啊！”

说完小雅的眼眶已经红了，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小雅婚后和老公在外省上班，虽说和老家隔得不是很远，但是要想回家也得一整天的时间，现在女儿上幼儿园了，她和老公两个人都是上倒班，谁有时间谁接送孩子，倒不开的时候就让邻居帮忙接送，周末两个人都要上班倒不开的时候也是厚着脸皮放到邻居家，孩子懂事且胆小，就这样艰难的熬着日子，小雅心想，等孩子大一点就好了，等熬过这段时间，等有合适的岗位了，换个岗位就好了……

可是，母亲那头却丝毫没有安慰或缓和的语气：“那小娟结婚你早点回来，别到跟前了才回来。”然后听到小娟喊道：“不回来就算了，别跟她说了。”

小雅听完这句话，再也忍不住，眼泪像珠子一样，一颗颗的往下落。

这几年的委屈，每一次都会因为母亲的话涌上心头。

小雅每次都会想：为什么母亲要这么对她，比弟弟妹妹多上几年学是她的错吗？父亲在世时，弟弟妹妹早年在学校打架逃学，然后分别辍学，那时，母亲也不让小雅上学，让她出去打工挣钱，觉得女孩子上那么多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嫁到别人家。

但是小雅想上学，小雅伤心难过，父亲看到了总是安慰她：“你想上学咱就上，爸爸供你上学。”就这样，小雅一直上到大学毕业，就算在学校勤工俭学，每年都拿奖学金，申请助学金，暑期寒假做假期工，发传单，端盘子，不管她怎么努力表现，但是还是会经常听到母亲的数落。

小雅省吃俭用攒了好多年，几万块积蓄全用在了弟弟结婚盖房子上，一文不剩，弟弟平时除了要钱，从未主动关心过小雅，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妹妹以前除了和丈夫婆婆吵架后找她诉说，也从未主动关心过她，小雅的一切都自己扛。小雅安慰自己，弟弟妹妹还小，等他们长大了就会知道姐姐对他们好。

小雅知道，这么多年，无论她怎样，母亲对他的态度依然没有改变，母亲总觉得她欠弟弟妹妹的，可这又怎么能怪到小雅的身上，对母亲来说，她也是个孩子，可是为什么无论做什么，小雅都不能得到母亲的关心呢，除了要求和索取，母女、亲人之间还剩下什么……

自从父亲走后，原本还有些许温暖的家就不再属于小雅了。以前父亲在时还能护着她，如今，再也没人安慰她，关心她。

每每此时，小雅就会想到《欢乐颂》里的樊胜美，因为，她从樊胜美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2018年10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