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
西面一束白影闻声即至。
白衣、白面、白剑。
当是翩翩好儿郎,俊俏美小生。
这白衣男子正是唐青兰同门师兄,温书华。他与唐青兰同拜在峨眉派掌门禁尘师太门下。依峨眉门规,应不收男弟子。一者是峨眉武功精要皆适宜于女子,二者是峨眉历代掌门几近由女子担任,男子大多好强好势,先闻峨眉掌门定不归男子,而如不能掌管一派,便拜门从艺男子渐斩廖廖,这是人之本性。然则殊不知峨眉武功祖师司徒玄空,号“动灵子”却是男子,真是有趣的紧。这是题外之话,不多赘叙。
唐青兰惊喜道:“啊,师兄,你怎么来了!怎么师傅没有提前送信给我呢?”转而轻怨道:“早知你来,我就不用挂心这盗贼啦。”接着柔声道:“对了,二师兄,这次你要多住几天才好,上次师傅教我的一招‘玉女散花’我不知道怎样使了,你再教教我好不好。”
西宇心道:“怎地她对她师兄说话这般温柔,如同小鸟儿偎在妈妈怀里一般。对我却像只猛虎,总是对我发怒。想必她是欢喜她师兄的紧了。”心里突生惆怅,鼻子不由得酸动起来。
温书华不耐烦道:“师傅临时让我下山办点急事。”继而冷冷对刘正飞道:“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刘正飞笑道:“咦,阁下也是‘女人派’吗。”
温书华道:“什么‘女人派’?我是峨眉派的大弟子!”
刘正飞道:“峨眉山上不都是女师傅,女徒弟嘛。所以不叫‘女人派’叫什么呢?呵呵。”
温书华被这黑衣人气得发怒起来,挥剑指向刘正飞就要动手。而西宇心里却捧腹不已,同时却对他在此危情下,仍是趣语连连心生赞叹。
刘正飞连忙摆手道:“这位‘女人派’大弟子别急呀,你们以三敌一,我可斗不过。我这个无门无派男人就先走一步,后会无期啦!”说完身影上下飘动,已跃出两丈开外。
“贼人,哪里走!”唐青兰喊道,只见她从怀里惦出一木筒,顺势一按,眨眼间筒内飞出密麻白点,向刘正飞后背射去。那刘正飞似乎并无迟疑,足下轻功至极,身影已隐入那夜色中。
唐青兰喜道:“师兄,我们去追那贼子!”却见温书华怒气领然,动也不动。唐青兰以她师兄仍对刘正飞的话耿气于怀,便道:“师兄,不用在在意那贼子的话,一个偷鸡摸狗的贼子,嘴巴里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温书华怒气稍平道:“师妹,你方才为何要使暗器?”
唐青兰道:“我看那贼子轻功甚好,逃得飞快。一急之下,就把爹爹上次从后蜀带来的暗器拿来使啦,我看那贼子已经中了我的暗器,我们现在马上去追,定能抓他回来。先慢慢打他几十鞭子,再抽他许多嘴巴子,看他还笑话我们峨眉派。哼!”
温书华依然正声道:“师妹,我生气的是你不该使暗器!我们峨眉派乃是武林名门正派,绝不使这种下三烂,暗里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今日行止,若是让那贼人传了出去,让那其他门派怎么看我们峨眉派,师傅名声也必然大为受损,你...哎!”
唐青兰屈声道:“可是我看那贼子就要逃走了...”
温书华道:“就算逃走,我们也不该使暗器,是我们轻功技不如人。”月色柔光,见唐青兰泪眼流玉颊,缓声道:“刚才你使的是什么暗器,你如何得知他中了你的暗器?”
唐青兰扬起木筒道:“师兄,你不知道。这个叫‘疾胜流星针’,就是比那天上的流星还要快呢。我曾用它去射那树上的鸟儿雀儿什么的,百发百中呐。你说任那贼子轻功再好也躲不过啦,嘻嘻。而且听爹爹说,中了这‘疾胜流星针’的人,一刻内内力尽失,而且浑身动弹不得。师兄你说他还能逃到哪里去呀!”
西宇见这唐大小姐,方才还是泪眼朦胧,怎她师兄一句话,便转悲为喜。恁是他聪明过人,却也解不透这少女心思。
温书华道:“既然那贼人受了你的暗器,也算对他方才胡乱言语的惩戒。他已经逃走了,自有官府的人去拿他。现已过三更,我先行回客栈。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罢。”说完转身见到西宇,便问唐青兰道:“师妹,这位是?”
西宇正想应答,唐青兰怕温书华误会,不等西宇答话便道:“他只是我家的家丁,我让他看门把风的。”
温书华正声道:“哦?那他如何会我们峨眉派的剑法?”
唐青兰万没有想到她师兄竟然已经看得西宇使剑,顿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西宇听得传言,若门派弟子未征得掌门师傅及同辈允许,擅自收徒,会被门派处罚。于是便急智道:“师兄大侠,在下...小人是偷学的。我趁大小姐练剑的时候,偷偷得学了几招,这样我就能更好的保护大小姐啊。”
唐青兰亦附合道:“哦哦,原来是你在偷看我练剑,我说每次练剑的时候,为何总觉得有人在看我。哼,你还不赶快滚,顺便去看下那个贼子逃哪里去了,然后再报告我!”言毕尽朝西宇使眼色。
西宇道:“是是,大小姐,我这就去追。”
温书华却道:“站住!”话音落时,一剑刺来。
西宇哪里挡得住,手中剑未扬起格住,剑尖已在咽喉。他动也不动,忽觉嘴中口水甚满,将它咽了下去,却发觉喉头处一股生疼。剑已抵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温书华含笑收剑,道:“看来你确实是偷学的。看在你刺伤那贼人的份上,我不记过于你。”转而对唐青兰道:“师妹,下次练剑时,要摒敞左右。不然让其他旁门左道的人学去,轻则败坏我派名声,重则会带来不可预料的祸害。你必要牢记在心!”
唐青兰低头轻轻屈声道了一声“哦”,抬头看时温书华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眼中一阵失望之色。
西宇心想道,自己身份毕竟和她差距颇大,且她又只钟情于她师兄。纵是天仙下凡,他一介凡子又有何资历去近身于她。于是轻抚喉头渗出之血,呷声道:“唐大小姐,你的忙我已经尽力。日后我行走江湖时,不会使你教我的剑法,以免误会。在下先告辞了。”
唐青兰道:“哼,算你识相!”说完转身回府。
月色朦朦,虫儿鸣鸣。
春风拂拂,行人瑟瑟。
“救我!”一声低吟,戛然而止,行人闻声止步。
西宇朝那暗中拐角中看去,一人趴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