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一阵鸟叫声将我从美好的梦境唤醒。睁开眼睛一看,天已经大亮。还从未如昨晚这般舒适的睡过。好像什么都可以不管,什么都可以不顾。身子前所未有的放松。这一觉睡醒,似乎精力无限,全身充满了力量。心情也随着身体的舒畅而觉得大好。我躺在床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闻见此香者,初时会全身绵软,毫无力气。一刻钟之后,会处于半醉半醒状态。人虽无力,意识却极为兴奋,身体会产生一种极为舒畅的感觉。然后昏昏然睡去。醒后亦觉舒畅无比。多闻几次,更会沉湎于此香而不能自持……”懒腰伸到极致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响起昨晚那个魅惑的声音,我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虽然昨晚精神亢奋,神智溃散。可是此刻,他们俩昨晚的对话,又清清楚楚的浮现了出来,一字不落。原来我的身体舒服只是中毒后的正常反应,心里马上一紧,开始打量起四周。
这是一个小屋子,却布置的紧凑而整齐。中间摆着圆桌,上面搁置着茶壶和水杯。床在屋子靠东侧,屋子西侧摆着几个书架,上面堆满了书,书架前有一张书桌。屋子上首挂着一副字画。上面写着“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画与这字是应景的。
那字的笔锋和昨晚木牌上的字迹一样。“慕容杰”我心下暗忖。从床上起身,走到门口,双手一推,门就开了。门口就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只种着几株桃树,现在却不是开花的时节,只是稀稀落落缀着些许绿叶。
西边便是小院子圆形的拱门,我刚刚转头看这门,就瞧见,慕容杰穿着宝蓝色长衫,信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初升的阳光此刻正照在他身上,使得那身蓝色像镀了一层金光一样,有一种魔幻的色彩。
他的脸色平静,面庞俊秀。我一不留神,就看进他的眼睛里,好似玄武岩般漆黑沉静。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却让人觉得自己的心思能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一般。我不禁低下头去。
“蒋璃。”他淡淡的开口叫我。
“是”我想了想,又问“我师父呢?”
“她回去了。”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好似说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她让你留下。”
长久的沉默之后,我回答“是”。
“那你会做什么呢?”他的语气中有一丝轻蔑,“我倒是想知道,她调教出来的弟子,是不是和她一样,八面玲珑?”
我觉得有一丝难堪,他不信任我,这师父早已提醒。但是没有想到他会直接拿师父的往事来羞辱我,那可是他的亲娘啊。我知道这是他对我能力的试探,不能让他小看了我。暗自定了定心神,对上他的眼睛说“我会弹琴。”
他手一挥,身后的男子就转身进屋,再出来的时候,双手捧着一把古琴,放置在院子中间的石桌上。他定定的看向我:“舞乐魅惑,酒色乱性,倒是要听听,你是否得了你师父的真传。”
我端坐在石桌前,静了静心。慕容杰的身份和遭遇,使得他现在戾气太重,希望我的琴音可以慢慢化解他心中的伤痛。即便他要复国,也希望能够保存他内心的一份纯良,不要让无辜的百姓多受流离之苦。凌琅山上和师姐在一起的日子,听她读医书,我也慢慢的能把一些医理融入琴声。因此我的琴音不仅可以对敌,也可以疗神慰心。
闭上眼睛,兀自观心,皓腕轻扬,一曲《弦音枕流》从我的指尖流泻了出来:
山涧有清流,云岫有孤鹤。弦外有清音,音里配竹簧。
枕榻有幽兰,流韵过清风。万象如梦呓,妄念本虚幻。
水不洗水,尘不染尘;心无分别,不垢不净;心无所住,无烦无恼。
迷者不觉,觉者不迷;知幻即离,离幻既觉;心不执相,妄念自熄。
弦上清音,天籁浑然;心无尘翳,指有余闲;声色散尽,光阴慢煮。
凡夫听之以耳,觉者听之以心。无声之中,天地人和。
一曲闭,缓缓睁开眼睛。居然看见院子里,满树的桃花都开了。我的修为……我惊讶的张开了嘴巴,这是师父才有的境界。怎么一夜之间,我居然功力大增。
再看慕容杰,眼神迷离,似蒙着一层水雾。倒是他身后的男子,此时看我睁开眼睛,对着我拱手作揖,一脸谦谦之色,道:“姑娘的琴音真是出神入化,初九今天算长见识了。也多谢姑娘的琴音,令初九多年的寒疾痊愈,犹如春风过体,阳光普照,现在是通体舒畅,不胜感激。”
听到初九的话,慕容杰收摄心神,回转头来怔怔的看我,片刻沉默之后,才缓缓的开口说:“你倒是一片至诚。若不是你发心至善,现在不仅可以全身而退,修为亦能有所增益。否则,中了赤炼香之后,虽可使人短时间内修为大为提高,但若动杀心,伤人十分,自损九分。你今天的境界也只是暂时的,待七日之后,赤炼香毒性散去,你的修为只会比原来的增益一级。也就是说你原来的上元期,也只能进益到突展期。配合你的琴音功效,至顶也不过达到准武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所以说,赤炼香不仅是毒药,也是习武之人都想要的进阶圣药。”说完这话,他难以觉察的笑了笑“你师父把你留给我,倒真是一片好心,以后就由你照顾我饮食起居了。”说完,转身大步走了。
留下初九跟我交待公子的起居习惯和喜好,府内的规矩,等等事宜。
最后,初九对我说:“姑娘,你这一曲琴音,不仅治好了我的寒疾,也完全打动了公子。我看得出来,若是你在刚才有一丝杀机,你身中赤炼香的毒,对你自己的心性损耗可是极重的,很难回还。可是你一片至诚至善,透过琴音,已经完全打动了公子。他的饮食起居,可不是任谁都能经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