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对异性好友及一些小概率事件 

 第四话 你还记得你的梦想吗？

连续一个星期，我都在加班。

我负责的一个大客户要重新制定推广策略，而我们的方案连续被否定了两稿。整个团队日以继夜、面如枯槁、目光涣散地拼出了第三稿。

命运如何，大家被折磨得心里完全没了底。不过领导们一致认为成功拿下客户的成算很高。但愿吧！

把第二天要提案的稿件都整理好后，大伙一起去了宵夜。不过连着一周殚精竭虑地玩命，大家胃口都不太好。他们几个男的，抽烟的抽烟，喝啤酒的喝啤酒，桌面上的菜倒是最没人问津的。

在烟幕弥漫中，我和另一个小我两届的师妹是团队里仅有的两个女帅，即使好胃口也被那些烟雾呛跑了。我让他们行行好，为人为己，少抽点吧！

美指阿灿和我合作快五年了，对我反感他们抽烟的诧异，不亚于我诧异他们一工作就要靠烟来推进的臭毛病。

“你行行好，让我们缓缓劲吧，”他半眯着双眼，缓缓喷出一一缕浓烟，一副销魂透骨的模样，“咱们都朝夕相处四年了，你怎么还不习惯呢。作为资深广告人员，你对烟反感，就说明你还没完全融进来。你还在门外啊，赶紧进来啊！”

我挣扎地在烟雾中呼入一口气，一声感慨，“啊，原来我把性命给你们糟蹋都四年多了呀！我这命，也还真硬啊。”

小师妹苦着脸，“我才两年，已觉得到极限了。”

我和那几个老腊肉不约而同笑笑，我拍拍她的肩，“现在我也没什么教你了，就赠你一句：来日方长，不要低估自己极限。”

师妹做出一个惊恐的表情。

阿灿弹一弹手中的烟，“其实也不用想得太难。虽然广告辛苦，但如果你的梦想、你的乐趣就这里，其实能发现很多乐趣。绝对是是真正痛并快乐着。不止广告，做什么都一样。只要梦想在。”

两个年轻一点的设计师起哄起来，一个说“什么梦想啊？我都忘了梦想，挣钱过日子而已。”一个说“我的梦想就是舒服地挣大钱。”

阿灿扫他们两个一眼，一脸悲悯，摇头，“那你们惨了。就慢慢熬吧。没有乐趣，工作就只能是熬。”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其中一个追问。

“做一个出色的广告人，流芳百世。在广告界做出一番成绩，创意棒棒的，画面美美的，金钱多多的，能在华文广告史上载下我的作品和辉煌，被一代代后辈顶礼膜拜着。”

从来没听过阿灿说这些话，没想到他的梦想如此伟大。但我还是要“嗤”笑一下他，“没想到你是这么虚荣的一个人。这辈子都焦头烂额忙不过来，还想什么百世的事？你切合一下实际行不行呀？”

阿灿呼呼地笑，“人生在世，没点梦想不好过啊。总得在前面竖个牌子，给自己一个追求的目标。”

“我是有竖牌子的喔，一排牌子。”小师妹说，向前一指，“前方五十米，写着：10万；一百米，写着：50万；一百五十米写着：100万。后来还有一串长长的，看不到尽头。”

“那做生意当老板去啊，你怎么进广告了？”我说。

“本以为做广告钱多啊。”师妹撇撇嘴。

我和阿灿相视大笑。我也曾经这样以为。刚毕业那两年，碰碰撞撞换了几份工作，最后带着广告钱多的误解入了行。后来才发现，那只是电视电影的美化，骨感的现实中呢，仅限于广告大人物和公司老板。不过，哪个行业不是呢？

“钱拿得也确实比一些同学多，但累几倍啊。这样一比，反倒不如他们。”小师妹继续说，“而且拿得好像不少，但租房就用了一大截，衣食行稍稍奢侈一点，就得皱眉头。一年到头根本就剩不了什么。五十米的牌都还路途遥遥呢。你们本地人还好。我们外来的，没钱根本融不进这个城市，融不进这个城市就愈发觉得前途无望。”

那个也是外地的设计小伙马上赞同，“都是过好今天，不敢想明天。”

“不好意思了，我们这些本地人过得更好一点。”我打哈哈地像个日本人一样向他们弯弯腰，“不过，谁都有谁的难。都还那么年轻，前途无量，不要气馁呀。生活确实没那么容易，但也不会艰难得过不下去。怎么都能过下去的。”我用下巴朝阿灿指一指，“我们的灿哥就是好榜样。你看，同样是外地来的，打拼不到十年，就老婆孩子大房子都齐了。在这城市扎下的根比我这本地人还深还牢，吹12级台风都不怕！”

阿灿抱拳作揖，“所以，找到梦想，就有乐趣，有了乐趣，一切不会像想象中难。”

喝一口已经变温的啤酒，我点点头。有点道理。

“畅姐，你呢？你的梦想也是做广告强人吗，所以才做了那么久？”小师妹问。

我笑笑，歪头想想，“是啊，我的梦想是什么呢？”

回到家后，遇到阿凯从露台下来，我问他有梦想吗？

他眼睛一瞪，“当然有梦想啊！我的梦想是环游世界。”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赚钱为环游世界做准备啊。”

梦想这东西并没想象中虚无缥缈，作为一个目标，原来人人都有呢，姑且不管靠不靠谱。那我呢？小时候写过我志愿XX，我梦想XX，但都是应付的作业，早已忘记了。曾经，我想过要当个厨师，后来梦想当个心理医生，再后来，就没有了。没有要做个什么，要走到哪里的强烈想法，生活一天天地过，至于明天怎样，不多想，免得扰心。

从乐趣中找梦想也可以。

躺在床上闭目寻思，我做什么觉得有趣呢？写字。我睁开眼，那是我觉得最有趣的事。虽然过程中也不总是愉快，但时断时续地写了几年了，乐此不疲地编着一个个天马行空的故事，总是乐大于苦。不过这一切，都作为私人博客，从不好意思告诉别人。

我曾梦想过写一个风靡全国的电视，或一部卖座叫好的电影。虽然一直没有实际行动，没有做出实际成绩。但是这想法，至今也还在熊熊燃烧。

只是，繁重的策划文案工作，日复一日地消耗着我对文字的热爱和敏感，竟忘了它原来是我的梦想。

不负众望，第二天的提案基本顺利通过。大伙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