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驶出了隧道,窗外是漂浮着点点萤火的黑色海洋。或许真正的邃远是看不见的,马女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望到黑暗的边。
马女士离开了那片清冷的荒原,那里三条河都汇不起来人气。而充满生命力的山脉汇合处,正在向她走来。
一两点亮也很快去到了无法望见的车窗后了, 世界上所有东西都在不停运动,一个个像是带着脚镣手铐走向刑场的囚犯。黑暗中有一双双犯人的眼睛,空洞的黑暗在包围我,与我争夺氧气,让我一时像是被黑暗扼住了咽喉。
火车的振动越发沉重,那轰声像是在我胸口踏步。一切都在不可挽回地走向真实。
在我与马女士打交道的短暂的时光里,我决定不把她定义在任何地方,无论是荒原边的床位,还是山脉里的可以躺三个人的沙发。当一切走向真实的时候,说明马女士早已想好了下一次的目的地。
座位对面脸上隆起山脉的男士,把他磨得透明的蓝色袜子搁在对面马女士的座位旁边。
于是她望向玻璃窗,如同溺水的人望向水面与水面上的光,那光像是坟墓前的蜡烛,无法令人安定。窗上自己眼睛的倒影有种牵强的坚定,回视着深渊般的黑暗。
如果我对马女士的判断出现错误,马女士就应该听从我的建议,把荒原边的床位变成一间房子。从河边挖点沙子,戴着眼镜对着教科书造出一堆水泥,把床位包围起来,这样就有了一个家。
她可以在有大风的天气,在家里听着沉重的涛声,写一下她的严肃文学,赋予每个捏造出来的人物隐晦与皎洁。
或者在山脉里摆下更多沙发。去发现山里的妖怪,每日就与妖怪打闹,捏捏耳朵,踢踢屁股什么的。
但是我非常自信,相信我的判断没有出错,因为我与马女士谈起这些,试图影响她故事走向的时候,被她故作嚣张地啐了一口,并且说看错了我,随后还把我贬为庸俗之流。
我自然很不开心,心里竟暗暗咒她生儿子没屁眼儿,现在想想真是后悔。马女士怎么会要孩子呢?
我结束了我的旅途,告别了那些在水中自由翻滚的泥沙、蓝天下显得沉重的好几层的云、那些妖精一般精彩的生灵……
我以为等我老一些,应该去海边吹小号、去森林边上的木头村庄吹萨克斯、骑在牛背上跟着吉他弹唱…
但是我却在钢铁肠胃一般的火车上,把视线从世界上最美丽的侧脸转移到过道上的蓝衣女性上,问她方便面怎么卖,虽然那一双蓝色又透明、散发着不怀好意的气味的脚,就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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