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外公,此时他的照片被挂在大厅的中央,我深知,那是他的遗像。
一直以来,我深深的爱着他,这份爱一直藏在内心,直至在他去世时我才爆发出来,我是众多小孩中哭的最惨裂的。但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见他最后一面的小孩。
我有一份属于我的,却不曾被我记住的记忆。
听我妈说那年我6岁,外公在年轻时的打拼中赚了点小钱,就在我暑假期间抽空带着我去旅游。那是我第一次离家,第一次离开父母,但与之相反的是那时的我如此的心安,如此的开心,仿佛外公的存在和父母在身边一样。
这趟旅行行程5天,去了哪?我妈说她忘了。干了什么?我妈说她不知道。有照片吗?我妈说唯一一张照片在搬家的时候搞丢了。是的,我也不知道,这些问题,我来不及问我外公,或者说他在世之前,我根本想不起来问他。
我有一份属于我的,被我牢牢记住的回忆。
小时候的我,喜欢去外公家,那里有我最喜欢一起玩的玩伴—我的弟弟。我和他的故事很精彩,就是回忆起来会傻笑的那种。但这篇文章是对我外公的回忆,对于我弟弟,也就不多加评述。
我会在和弟弟吵架后找他倾诉,是的,对于外孙和孙子,他总是帮的是他的外孙,也就是我。而我弟弟会有着溢于言表的难受,这时我的外婆就会来帮我的弟弟说话,最后把兄弟俩的吵架变成夫妻俩的对骂,对于这件事情我也是深感抱歉。
他们家虽然房子很大,床位很多,但他总是喜欢拉着我一起睡觉,用他的胡渣渣我的脸蛋,那种感觉就像无数的刚长出来的野草划过我的肌肤,麻麻的,还挺舒服。虽然现在不记得了,但我相信,一起睡得那些日子,我一定睡得很香很香。
在他生前,他开了一家自己的木匠店,生意不错,也是由于这门手艺,他赚了不少钱,认识了不少人,据说他有五六个徒弟,但在我们家族,没有人学了他的技艺。那件店面不大,40平方左右,可能更小,他在工作时整整一天都待在里面,里面全都是木屑,我在进去时总要打寄个喷嚏,不知道那么长时间他怎么过得。后来他得的肺癌,我也觉得与这份工作有关。
说到肺癌,他查出肺癌的时候已经晚期,医生认为没必要花大价钱医治,因为这是个绝症。家属们在得知消息后沉痛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决定,好好的陪陪他度过这最后的几年,其实并没有几年,离他查出肺癌到去世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肺癌,或者说外公是我亲人中第一个患这种病的人,那一段时间,我妈精神萎靡,天天奔波与工作和医院,而我在假期中也时常陪着我外公。我陪他下棋,给他剥瓜子,给他讲笑话,可是我有点失望,因为我想看到的笑容没了,他再也不会对我笑了,他老是板着一张脸,老是紧缩眉头,放佛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在医院住的几个月之后,他坚持不想破费,就搬到了家里,家里为他腾出了一个房间,在一楼,方便他行动,但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因为他从未下过床,或者说他已经走不动了。他搬到家里以后我很少去看他了,再者由于学业的关系,我也是累的不可开交。
直到某天早上,我妈刚要送我上学,结果接到一个电话,接到电话的我妈脸色巨变,他挂掉电话后让我自己去上学,之后一个人骑着电瓶车开走了,我知道他去哪,我也知道他为了什么去,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知道过。
整整一天,我的思绪都游离在课堂之外。在放学时,我爸不出所料的在门口等着,等着去外公家,等着我去送他最后一程。
我知道我做了充分的准备,准备好迎接他的去世。但我还是没忍住。
在我看到他从床上被挪到棺材里的那一幕,我没忍住。
在我在棺材外叫外公的时候我没忍住。
在晚上守在他旁边的时候我没忍住。
在深夜做梦的时候我没忍住。
短短几天,我变成了一个泪人,想起了关于他的各种回忆,没有一种回忆是能笑出口的,因为他已经不在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现在的现在,我还会在去外公家的时候不时的望着那个遗像,看着他壮年时帅气的样子,然后陷入沉思。
是啊,外公,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