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先生把知识分子分成了科学知识分子和文学（人文）知识分子两类，文化则分成科学文化和文学文化。创造了这两种文化的活动——人类的思索，是人类前途之所系。沉默地思索，是人类生活的另外一面，思索是一道大门，通向现世上没有的东西，通到现在人类想不到的地方。

科学知识分子很容易把自己的工作看做超越人类的事业，但人文知识分子就很难想到这一点。倘若说科学知识分子比人文知识分子人品高尚，肯定是不对的。科学知识分子里也有卑鄙之徒，倘若这位科学知识分子不值得尊敬，他所从事的事业依旧值得尊重，但那是国外，中国国情不同。

在文学艺术及其他人文的领域之内，国人的确使用一种双重标准，那就是对外国人的作品，用艺术或者科学的标准来审评，而对中国人的作品，则用道德的标准来审评。

这两种知识分子的形象可以这样分界，前一种一世的修为，是要做个如来佛。让别人永世跳不出他的手掌心，后一种是想在一生一世之中，只要能跳出别人的手掌心就满意了。

王小波希望大家都做后一种知识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