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圣诞节前的几天,约翰和狄迪恩夫妇看着女儿金塔纳病倒了,被送进重症监护病房。在新年夜的前一晚,夫妇俩从医院探望女儿归来,坐在桌边准备吃饭时,约翰突发了致命的冠心病。就在一瞬间,狄迪恩失去了共同生活四十年的丈夫…这本充满力量的纪实作品,记录了狄迪恩生命中艰难的一年,讲述内心 的痛苦和无助,展现一个人历劫后的重生与成长。本书被推崇为“伤恸文学的经典之作”,曾获美国国家图书奖 ,是美国当代作家琼·迪迪安垂暮之年的真情告白,除了哀伤动人的回忆外,还有许多对于生命的思考。
作者简介:
琼·狄迪恩 Joan Didion,美国著名作家、记者,生于1934年,毕业于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步入文坛,以出色的小说、剧本、杂文和文学性新闻写作奠定了其在美国当代文学史上的地位。主要作品有《向伯利恒跋涉》《最好的狄迪恩》《蓝色的夜》等。
2005年,琼 ·狄迪恩凭借《奇想之年》获美国国家图书奖(非虚构类)。2007年,她又获得了美国国家图书基金会为对美国国家文学具有卓越贡献的作家颁发的年度奖章。2013年,美国政府授予琼·狄迪恩美国艺术与人文国家奖章。
该作家最近的露面,是在2015年以80岁高龄代言奢侈品Cline,成为当时国际“时尚新面孔”。媒体评价她——“才华出众、不拘于传统和些微的反叛。”即是作家,也是时尚魔头。
精彩书评:
壹:短评
# 死亡引出了人生回忆里的密码,那些你遗忘了的细节,突然变成饶有深意的预言。死亡不能更改,我们便跟着作者不停在2003年12月30日打转。时间往前跳动回顾了人生的不同瞬间,时间往后挪移在女儿的昏迷与丈夫的骤逝间构筑了奇特的结构与二重奏般的主题。这本书给我的训示是不要轻视与低估死亡,它对亲近的人来说确如洪水猛兽而我们终将迎面相逢。人是会悔恨的动物,不管你有没有过错,面对死亡这一决绝的存在,人类会悔恨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够。作者用了一年尚未恢复,也许永远都不能恢复了。这是人类必将承受的失去。而我开始悔恨,自己没能陪伴祖母一起承受这失去,对死者讳莫如深的社会里我们失去了回忆与释然的可能性。爱尔兰守灵真好啊,我感叹,如果死者能如生者一般常被讨论忆起,生者也许能宽慰不少吧:如果死不是生的对立面。
# “我明白了我们为什么要让死者活下去:我们努力让他们活下去,是为了让他们陪在我们身边。我也明白了如果要继续我们自己的生活,就必须在某个时刻放手,让他们走,让他们死去。让他们变成书桌上的照片。让他们变成信托账户上的名字。让他们沉入水中。可是明白这一切并没有用,我并不能因此而让他沉入水中。”
# 拿到样书后又读了一遍,还是一样的低气压。有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推荐这本书,它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话题,没有这种经历的人也许会觉得这是在“自怜自哀”,有这种经历的人又很容易被里面真切的体会碰到泪点,泣不成声。也许最恰当的方式是告诉大家,“我在这里,需要的话你可以来找我,你安全了”。
# 死亡,再接近看也徒劳无功
贰:
古巴比伦史诗《吉尔伽美什》很可能是人类最早的一部文学作品,在这部史诗里面有一句话非常非常的动人,它说“既然你已经死了,于是我将披上(湿皮),在旷野中流浪”。那么由此可见,大概是有文学开始,人类就开始用文学去做哀悼的作用,因此文学史上有这么一种传统,就是哀痛文学的传统。
可是尽管有那么多人写过哀痛文学,几乎每个作家都曾经用文字去表达过对先人的纪念,似乎什么样的形式都被大家写透了,仍然有一本书在前年非常非常受到国际英语文学界的重视,甚至成为一本很重要的畅销书。这本书就是今天我给大家介绍的这本《奇想之年》,《The year of magical thinking》,作者叫琼·蒂蒂安。
那么蒂蒂安是什么人呢?她是美国一个挺高龄的一个作家,年轻的时候非常的貌美,而且做过时尚杂志,就是《VOGUE》里面的编辑,做过电影的编剧,可以说是一个名流。同时她也是个非常出色的作家,很多人认为她写的散文或者是那种报导文学,或者甚至小说,在美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那么这本书跟她其他的作品完全不同的地方在哪里?就是上面的文字非常不考究,非常直接,而这本书就是一本悼亡之书。为什么这本书那么受大家重视呢?是因为她写出了一种过去很少人写的状态,一般我们写悼亡文学,往往都是在亲人逝世之后隔一段时间才去写的,因此我们就有个距离感,中间有很多的想象或者创造可以放进去。
但是这本书不一样,这本书几乎是在亲人一死的那一天,就已经把它笔记,开始把它发展起来了,因此里面充满了许多最直接、最细致的一些描写,那种描写可以说是非常非常让人沉重的。比如说这里面就说到蒂蒂安她要悼念她的丈夫,这先得说一下,这故事也够好莱坞的,就是这样的。
在2003年快要除夕的时候,蒂蒂安刚刚要预备过她的生日,然后她的女儿也才结婚了几个月,就突然之间因为流行性感冒感染全身紧急住院。跟着到了除夕那天吃饭的时候,她丈夫跟她从医院看完女儿回来非常累,坐在饭桌上,突然之间就心脏病发倒在地上就走了。然后再过一年多的时候,终于她女儿也走了,那么所以说她打击非常非常大,那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境况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这边就讲到,她从医院看着她丈夫在医院终于签了死亡证明死了,她回到家之后第一件干的事是什么呢?就是把医院给她带回来的她丈夫穿的衣服、钱包,一样一样东西拿出来,里面的信用卡、里面的身份证,里面的什么会员卡,拿出来干吗呢?就按照她丈夫的习惯分门别类的重新放进柜子里面,帮她丈夫整理好衣物,就跟平常一模一样。
我们想想看,这是不是一个很正常的状态?一个人刚刚丧失了他的配偶的时候,他马上要做的事情很可能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似乎她丈夫完全没有死。那么就是在这么一个日常状态底下,外面的天空仍然是蓝色的,一切都好端端的,大家在饭桌上吃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种事情,这种死亡就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意外。
她产生很多magical thinking,所谓奇想,奇想是什么呢?是一种不合逻辑、很荒谬的想象,那么这种想象就是在这种巨大的冲击底下就会产生出来。例如他们两夫妇都是非常有名的作家,当晚她的亲戚来她家的时候,就提醒她一件事,要赶快先通知《纽约时报》的讣闻版记者,然后她写出来好让全国的亲友们都知道这个消息。
然后她就说,我通知《纽约时报》,他们住纽约,我要不要告诉《洛杉矶时报》呢?这两个城市东西之间是有时差的。然后她就想到,对呀,这事刚刚发生了几小时,说不定洛杉矶还没有发生这事,也就是说在洛杉矶时间里面我丈夫还没有死,我是不是可以来得及挽救这件事情?我不跟《洛杉矶时报》讲的话,是不是就表示这个事情不会发生呢?这就是所谓的奇想。
然后接下来她就仔细描述了各种漩涡效应,很多人丧失至亲之后都一定会经历过这个阶段,就是说任何生前你死去的亲人或者爱人、朋友,生前跟你做过的事情、去过的地方、看过的东西,你现在只要一碰到它,马上就会把你带进一个漩涡里面,越卷越深、越卷越大,就是整个人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但是这些回忆有时候来得是一些很难说不一定是什么回忆,就只是一种习惯。
比如说这里面讲,他们两夫妇感情非常好,两个人都是作家,在家工作,相对了几十年,他们什么事情都谈。例如说她看到街角有一家商店开门了,那边那家商店关门了,平常这种事她回到家她会跟丈夫讲;又或者说收到丈夫大学在普林斯顿的母校寄来的同学的毕业手册,毕业的学生会的一些纪念册,纪念册上面有些老同学就说起来,哎呀,当年那件事儿可真有意思。
但是她说我跟我丈夫几十年没听过他谈这件事,我好像问问他那到底是什么事,可是丈夫都不在了,你很想照你日常生活一样继续说这些事情,继续做一些事情,但是那些事情已经完全不在。又例如这里面又提到,她有一天她在她丈夫的书房里面讲电话,随意翻着他惯常摊开放在书桌旁边茶几上的字典,我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就吓了一跳。
然后她就突然想到的是什么?哎,我丈夫最后查的一个字到底是什么呢?然后她就开始想象,我丈夫最后一次摸这本字典是什么时候?当时他想查什么字?他是不是想透过查一个什么字,留一个讯号给我,我是不是很有必要去找出他最后一次翻这个字典的痕迹呢?然后接下来,终于在整整记录这些奇思异想、种种的回忆一年之后,她开始发现,她完全没办法走出这个阴影。
可是她觉得她现在开始要走出去了,但是要走出去的时候她就觉得特别特别难过,因为她过去一年来,她每日的日程是按照去年的日程来做的,就是她每一天就会想到去年的今天,我跟我丈夫在做什么。但是一年之后,她就没办法再这么做,因为过了一年之后重回看去年的时候,她丈夫已经不在了,整整的一年是没有丈夫跟她在一起的一年,而那一年就是“奇想之年”。
叁:
这是她和自己心灵对话的记录。在经历丧夫、女儿病危等能让一个女人完全崩溃的家庭变故时,她把一切写了下来。哀伤、诚挚。四十年共同生活的片断回忆,细腻而满怀温情:哀悼的同时还有许多对于生命的思考,关于死亡疾病,关于幸与不幸,关于婚姻、孩子和记忆,关于悲伤,以及生命本身,而一切的背后是一颗因挚爱而破碎的心。
故事并不连贯,你甚至没法把它作为一个故事来看待,因为它没有激情澎湃的情节,没有绚丽多姿的文笔,这只是一场人生际遇,在不得不面临岔口时,你必须做点什么。也许,正因为这样,她选择思考,每天碰到很多人,很多事,每天勾起的琐碎回忆和斑斑过往的事,她都记了下来。不静下心,你很难读到在那些票根、单据、旧衣物里面深深的哀思和追忆。
“我需要独处以便他能回来的那晚之后过了几个月,已经是仲夏时分,我才意识到从冬天到春天有很多我无法理性地进行思考的场合。我像小孩子那样思考,仿佛我的想法或者愿望有逆转这件事、改变这个结果的能力。就我的例子而言,这种紊乱的思维一直藏而不露,我想别人并没有注意到,甚至连我自己都没察觉;然而回头看来,它终究一直都在,一直都那么明显。”
这是一个很古怪的圈套,你知道自己不能追随逝者而去,你必须振作并重新开始生活。但是生活里所有点滴都和你的思维相悖,它们一浪接着一浪,把你打回原点。你执着甚至执拗地搜寻记忆里任何相关片段,妄图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想着它为什么会发生,想着到底哪里有问题,这个提问牵连众多,越来越复杂。用尽一切心思为自己分散注意力,最终却发现所想的都和他有关,潜意识里,你一直都不肯承认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这种感觉,但这是很多人经历过的。在痛苦之后,人往往会想的很多,极细碎,无关紧要,但你无法抑制地会去想并试图把每个细节都回忆出来。那可能是种自我安慰,重要的是你已经做好准备,让自己从创伤中慢慢恢复。
这是本很直白的书,甚至很难找到形容词。她只是想着,然后写着。引用陈忠实的话:“这种力量同样在文字中显露,干净利落,洗尽铅华后的必然,结果就是直面真实。在看似平静的叙述中,我们得以直达本质,安静得让人心惊肉跳。”
肆:
2003年圣诞节期间,迪迪安的独生女因不明原因陷入昏迷,几天后,丈夫又心脏病猝发死亡,她看似坚强冷静地安排后事,其实内心已陷入狂乱的奇想世界。
包括朱天文、吳念真、季季、張曉風、陳文茜、傅月庵、黃春明、詹宏志、駱以軍、薇薇夫人、鍾文音、蘇偉貞等等在内的一份长长的“推荐名单”,媒体则这样评价:一本让你彻底心碎,深刻感受爱的书。
我的第一反应:我们为什么需要彻底心碎?
当然,跟迪迪安无关,是媒体一贯的夸张、猎奇、煽情手法令所有的感情表达都显得太过矫情也太过泛滥,我不喜欢这样。好象苏伟贞在《时光队伍》出版后曾这么说:“我不想消费张德模”。“消费”的意思即是,拿着他人的故事到处炫耀,为人为己创造情感泛滥的机会,以便能形成纪念与感动的可能性。还记得吗,写《爱与意志》的罗洛·梅,他说爱是一种能力。不应该是天性吗?也许不再是了。今天的我们越是拼命消耗某样东西,越是足以证明自我对那样东西的匮乏,人们已经不大确知自己到底要什么,只能暴虐地以一个极端来抵抗另一个极端。
还好,我相信苏伟贞不是,迪迪安也不是。
那么就可以读下去。
迪迪安说:“直到此時,我所經歷的都只是哀慟,而不是追悼。哀慟是消極的。哀慟是自然而然產生的。而追悼是應付哀慟的行動,需要的是專注力。”
想起前不久在读的维雷娜·卡斯特(Verena Kast)《体验悲哀》,笔记里用双重线划过这样的话:我们必须找到一种方法,将悲哀看做是某种具有重要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干脆将它看做是某种病理现象,我们必须找到一种相互重新学习哀悼的方法。为此我们首先要战胜我们对悲哀的恐惧,也就是说,不要拒绝悲哀,而是要以此重新去认识现实世界,以便懂得,我们也是会死的,我们的生活是打上了许多离别印记的。
在极度的撕痛里,如果还能够保有哪怕一点点点点静看悲哀的能力,都是了不起的。迪迪安是,苏伟贞是,你也是。
忽然觉得这本《奇想之年》,应该可以用来作为《体验悲哀》的现实范例补充读本。
我不需要一本会令我“彻底心碎”的书,我也知道,无论是我个人的死亡还是他人的死亡终究都无法做任何的准备。
可是,就让它教会我们怎样珍惜相处的每一段时光,在那个不可预知的打击来临之前,向死而生,温暖生命。
伍:
牵手几十年的老伴先行一步,唯一的爱女身染重病,曾经的幸福让主人公无法专注于最后的人生之旅,在回望和记录家庭琐事中获得安宁。
相同的命运和写作背景让很多人以为,美国琼·狄迪恩的《充满奇想的一年》和杨绛的《我们仨》是悼念亡者的姊妹篇。事实上,前者更着力于对死亡、悲伤等人生命题求解,而后者的所有回忆都在印证一件事:他们一家三口是天造地设的幸福组合。
狄迪恩今年84岁,是美国著名的杂文家和小说家。24岁时,正在《时尚》周刊工作的她,认识了《时代》周刊的编辑邓恩。6年后,二人举行了简单的结婚仪式。狄迪恩70岁那年,丈夫因病突然离世。她没有号啕大哭,也没有失魂落魄,平静得让亲朋以为她不需要太多安慰。事实上,她与所有失去挚爱的人一样极度脆弱,随时都可能出现精神崩溃。
随后几个星期,乃至几个月间,她对死亡、疾病、运气、婚姻、悲哀等的原有理解统统动摇。她向书籍求援,如法国历史学家菲利普·阿里兹的《我们死亡的时刻》、弗洛伊德的《哀悼与抑郁症》等著作。狄迪恩意识到,悲哀也是一种严重的疾病,要积极行动起来予以消解,而不能坐等伤口在时间流逝中被抚平。
海豚丧偶后会拒绝进食,野鹅丧偶后会不停飞翔,不停哀鸣,直到迷失方向。人呢?会晕倒,会魂不守舍,丢三落四……诸如此类的发现,让狄迪恩不再为自己糟糕的情绪而过分担忧,这是感情动物不可回避的宿命。
狄迪恩以写杂文起家,表达想法与信念是她的立足之本。但她不像鲁迅那么咄咄逼人,喜欢把深意隐藏在曲折有致的字句中。在《充满奇想的一年》中,她一改往日的写作风格,只是用镜头式的语言展示了他们的三人世界,以及她面对夫亡女病双重打击时的所作所想。
狄迪恩的叙事没有杨绛那么温婉煽情,对于丈夫身故前后和女儿病重期间的一切,她像记者似的记录着。穿插其间的悲哀与困惑,与其说是情感宣泄,不如说是对这些人生命题的理性思考和科学求解,力求身在庐山中还能识得庐山真面目。
《我们仨》传达了令人艳羡的幸福和不能同时驾鹤西归的遗憾,《充满奇想的一年》则展示了遭遇丧偶之痛一个人乃至一群人的悲哀与挣扎。从感觉来看,这两本书貌似神不似,一个让人在感动中享受美好,一个让人在清醒中获得力量。
洋流会涌动,岛屿会消失,我们必须在某一刻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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