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一个朋友的故事)
我是洁,一个家境良好但是很安静的女孩。父母的严厉管教让我压根无法融入周围女生的圈子。
初中的时候我还试图和同龄人交流,但是总是会惹得别人扫兴。“这都不知道。”是我最常听见的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父母会那么死板,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从不让我碰。但可能是因为叛逆的心理,我总会想各种各样的方法去接触同龄人的圈子。
生活在一个小县城,按照常理是很容易获得手机的,但父母从不给我除了正常花销之外的钱。我又恐惧与社会上的人交流,于是在高中之前我的生活平淡却也无光。
高一的第一学期,我试着和附近的女生交流。这时的我通过电视,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最近很红的男明星和很火的歌,因此也交到了不少朋友。可深入交往后却也发现女生这个圈子复杂得很,好像人人都可以有说有笑,但也同样可以在背后捅人刀子。
我庆幸自己在日常聊天中话不多,闲言碎语没有在我身上爆发。我也听到了许多八卦趣事。
有天我要听宁说予是个同性恋,刚开始还不信,后来她自己也承认了,她有个交往一年的前女友。她说自己年少不懂事,对那个女生其实最多就是有点喜欢而已。慢慢的我了解了同性这个圈子。以前也不是没人说过,只是当这样一种人真正出现在自己身边时难免有些稀奇。
我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觉得予不正常。她也是个长发女生,长相也并不丑陋,或许她也意识到我的善意,会经常来找我。
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和她深入相处,我只是觉得她不奇怪而已,可是她却把我当做脏丑泥潭里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不懂拒绝,便去试着接纳她,渐渐的也就发现她和许多女生都一样,会聊明星、聊漫画、说一些烂透了的土味情话。予也很有分寸感,她并不会像别的女生口中那样对人动手动脚,相反,她每次不得不做出一些动作时都会说出来,做错了事,事后就道歉。
这样,我和这个在风口浪尖上的女孩成了密不可分的朋友。
予是个情感丰富的人,考不过别人会诉苦,甚至哭泣;没事会拉着我哼小曲儿;会教育我好好学习;也会在找不到我时感到失落。
过了段时间,我渐渐发现她好像很害怕我生气,只要脸色一变连忙就来询问。我觉得她是我见过最真诚的人,至少对我是这样的。
我们在寒假第一天约好出去玩儿,在游戏机面前嬉笑,在电影院里尖叫。
那时的风很凉很凉,但我却不觉得。我是好不容易才能出来玩的,还很尽兴。这也多亏了予是个学霸,我父母才给我钱让我出门疯。
那天我请予吃了炸鸡,我们俩的最爱。还了她一直给我带小零食的情。
分别时很不舍得这个女孩,她要回城里了。虽然下学期还在同一个学校上学,我却固执的选报了艺考的名额。
“我希望你的舞蹈能被更多人认可,我知道你喜欢,所以我会替你感到高兴。”予思索了很久后对我说。
看着她骑上一辆破自行车逐渐模糊的背影,我突然很冲动的喊了句:“新年快乐!”
她举起手向我比了个OK的手势。我傻傻的笑了,笑得很轻松。
第二年初春,我收到了她发到我母亲手机上的一张风景照,下面写着“我回来了”。我是偷拿了手机,看了会儿就删了消息蹑手蹑脚的把手机放了回去。回到房间我才后知后觉到,她家是另一个城市,为什么说回来?
我反应确实迟钝了些,但是我不笨。和予决裂的原因有很多。开学后没几天就是个情人过的节日,她在那天晚上约我在小餐馆吃饭。
她吃完后递给我一个很别致的胸针,那是她从大城市带回来的,很漂亮。
“诺,开学礼物。”
“谢谢。”
我很高兴的接过,这是我第一次收除了家人以外的礼物,当时我并不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
又过了些日子,予和一个隔壁班的男生聊上了,他们都很喜欢漫画。可我在一边就显得极为多余了。
我又回到了原来那个小团体,反正离换班也没几天了,正好那个小团体里有很多艺考生。有一次我们聊到了我和予,她们听说予开学时送我礼物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有个好心的事后就告诉我那天是什么日子,我听完后蓦然寒僵。“她不会喜欢我吧”这句话在我的脑海里环绕了无数次。
可她和隔壁班那个挺帅的男生又聊的那样好……
我开始逐步疏远予,拒绝和她一起吃饭。可是她很离不开我,在我第二次甩开她的手时她离开了。后来我听有人说她中午吃饭的时候哭了一场,那天下午她也没来。
直到晚自习才看见她趴在桌子上。
再后来我去了艺考班,刚开始我被簇拥环绕,仿佛我抛弃了予就成了大英雄似的。后来身边的人又组成两个小团,我就成了那个多余的,今天被那个团搂,明天被另一个团牵。
而予和那个男生分到了一个班,他们班是理科班,大多数人都在生活上死脑筋,予的周围开始出现许多人。可我还是会开到她在人群中寻找什么,有时目光会与我撞上。
缘分这东西很奇怪,有段时间学校组织活动,要求我们班和理科二班面对着老师学动作,予正好在我对面。
我们默默的彼此错开目光。
结束过后我跟在一大群懒懒散散的女生后面,她们虽然懒散但脚步很快,再没有人特意放慢脚步等我。而予则和一群女生手挽手。
这时,我前面有个女同学转过了头,好像是看到了予,连忙提醒身边的人把我拉上。
这个学期快结束时,我在笔盒里找到了一张字条,是予写的。她说她想和我和好,在不告诉别人的情况下,她不打扰我的生活。
其实我当时巴不得她来打扰我,我又惊又喜,这次完全不是因为不懂拒绝了。我想我始终忘不掉她的好。
和好后她会向我暗示她有点喜欢我,但是我经量装作什么都不懂。一边享受她加倍的呵护,一边在心里拒绝她的热烈。
好的时光总是太快,过隙的时间里就到了学期末。
予叫我考完试等她,她想暑假先带我出去一天再回城里,可是我当时太急给忘了。成绩出来后我知道她又考了第一,心里也为她高兴。可当我悄悄探到理二班后窗时却没看到她。中午找人一问才知道她提前回了城。我没有手机就没法打电话告诉她她的成绩。
那个暑假我特别忙,忙着提前为艺考做准备。每天起早贪黑,还有忍受父母的唠叨。
我深刻的记得那是晴朗的一天,由于前两天下过雨,马路还是湿的。我家门前是个大型货车的运输通道,予以前还经常说这条路又长又危险。
我照常一早就去了学校,傍晚回到家时发现桌上多了份炸鸡。一问才知道是予回来了。母亲说让我以后多和予交往,我满手炸鸡,迷迷瞪瞪的就应了。
当晚又下起了暴雨,那雨卷着狂风暴雷来得太突然。我拼命管好吱哇乱叫的门窗,坐在昏暗的屋子里发呆。
父亲带着母亲冒雨去厂里收拾了,屋子里可怕的安静让我感到不安。
到了将近十一点,父母才回来。一回来就在讨论什么车祸、可惜、年纪轻等等的词汇。我当时已经累得快睡着了,没有力气去寻问。
那天之后我就再没有关于予的一点消息了,她在我的短暂的生命中如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校园里更是没几个人在乎予的死活,同班好友以为她转去城里了,曾经恶语相向的人冷嘲热讽。又过了几个月就彻底没人会提她了。
从那之后予就像我人生旅途中的一个坎,怎么都过不去。我会时不时想起在我们成为彼此的朋友前,她给我加油打气可我并不理睬;她给我的零食我也一并扔掉;她照顾我,我理所当然。
我自私、贪婪、任性、懦弱,卑劣到令人发指。
我希望,她离开我之后会过上幸福的日子,我更希望那晚遭遇不幸的人不是她。我最后无比希望这颗流星会在流浪了许多光年后再次回到我眼前,那时的我和她都会是绚烂无比的。
我终究是不知道她当时到底爱不爱我,但在这份感情之前,我们先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