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吻我之前,盘着腿坐在我对面。嘴唇像小时候我种在脸盆里的太阳花。细长光滑充满汁液感的花茎上,单瓣的圆溜溜的太阳花。
她说:“可以用睫毛打个招呼吗?”
“嗯。”
她的脸慢慢凑近我,右眼向我伸出了友谊之手,她的睫毛轻轻扫进我的睫毛,眨了两下。
“秘诀就是不能闭眼睛”,她大笑着说,“其实好痒”。
我很想从她的下巴开始吻起,沿着颌骨往上,一直吻到她的鬓角里。然而我只是想。她用两只手捧住了我的脸,中指恰好停在我的太阳穴上,嘴像青蛙跳上荷叶一样跳来我的上唇。
我摸着她背后的钩扣,忽然觉得这条路未免过于漫长。而缩短它的办法只有使之更加漫长。
“我们先来玩一会儿捉迷藏好不好”?我说。
“好啊好啊”,她显然喜欢这种充满了本能的游戏,“我先藏,藏好后我就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当然是你先藏”。
她用发带蒙起了我的眼睛,还在发带上亲了一下。
然后就听见房间里细细碎碎的声响和吱吱呀呀的开门关门声。
“你藏好了吗”我摸着发带,那上面有她头发的味道。按照道理,我是该深深吸一口气的,但身体并没有松弛到能自觉做这件事情。
没有声音。只有空调咕咕的响声。
我解下了发带。起身找她。
先是漫无目的地浏览可能的角落,床下、桌底、卫生间浴帘后面、窗帘背后。然后再查看一下不可能的地方,保温杯里面、枕头底下、沙发缝隙。最后,我停在衣橱的门口,心跳声像是冬天的风吹过湖面掀起的波浪。
我静静站在那里,手指抚摸着衣橱上漂亮的木头纹样。
我期待这一刻能够尽可能的长。她在只有我知晓的地方等待,胸口的起伏不属于任何别人,那太阳花般鲜艳的嘴唇,在一片灰黑之处轻轻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