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
我再一次问宋小姐这句话的时候，她哈哈哈地笑翻在地上。
“见过啊。”
“啥样啊？”
“那可以说是锣鼓喧天，人山人海了。”
“恩……啥？”
宋小姐让我知道，见过凌晨四点洛杉矶的，不止可以有科比。
还有熬夜补论文的。
通宵学习的。
烧肝加班做ppt的。
以及，蹦迪、炸金花的。
一般人只能干一样，宋小姐就不一样啦。
她能蹦迪的同时炸金花。
01
宋小姐长我五岁，四舍五入一下，差不多就是50岁了。
我俩是在申请研究生的时候认识的。
我并不喜欢她，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申到了耶鲁。
而是因为她天天玩，还同时拿到了耶鲁、哥大和宾夕法尼亚。
如果非要找个理由让我喜欢她的话。
只能是哈佛拒了她。
这让我很是郁闷，恰好赶上她回国。
我决定约她出来打一架。
但我是个文明人，我们文明人干架前，都得热热身。
于是，我一边劈叉一边问她，“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
宋小姐忽闪忽闪看我，“芥末，我确定你是理科生了。”
我：？？？
“耶鲁在纽黑文啊，我看洛杉矶干啥！”
嘭的一声，芥末一头栽倒在地上，享年21岁。
宋小姐颤颤悠悠地扶我起来，“平常可少看点鸡汤吧。”
我甩开她，你才看鸡汤，你全小区都看鸡汤。
02
摔得那一跤，把我的约架之旅从武斗变成了文斗。
因为板砖碎了，这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然而宋小姐显然没有文斗的自觉性，她竟然说，“走，我们去咖啡厅啊。”
我想了想，“好吧。”
咖啡厅虽然光线太暗，气氛不适合骂架，但适合投毒啊，比如说，巴豆啥的。
结果走半道上，下雨了。
我一个来打架的人，自然是不会带伞了，板砖也用不上了。
没有伞的孩子，必须尽力奔跑。
我深吸一口气，刚撒腿准备跑，宋小姐一把拽住我，蹭地躲到一旁的便利店里。
我愣了愣，一脸懵逼。
还有这种操作呢？
说好的只能尽力奔跑呢。
我戳戳她，“我们不是应该迎着暴风奔跑，自由是方向吗？”
宋小姐看着我，神情有些复杂。
“路这么滑，不怕摔着胯啊？”
我铁骨铮铮地看她，“尽力奔跑的时候，哪有功夫害怕！”
宋小姐拿了罐蜂蜜柚子茶，跟它同时抖了一抖，“对啊，所以不摔你摔谁啊！”
大雨天里瞎胡跑还不看路，跟拿着菜刀砍电线有什么区别？！
我一头撞在冰柜上，再败，享年21.00001岁。
宋小姐说，“努力这回事，用错了方向就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好比你是一只鹅，非要让你生个狗蛋，这不生化危机吗。”
想想她居然说的有道理，我开始有点生气。
因为太生气，所以我气饿了。
“唉，吃点东西吧。”
于是我俩一人买了盒泡面，坐在便利店里等雨停。
“芥末，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在心里叹了口十万八千里的大白气，“你才发现啊。”
“为啥啊？”
“因为你颠覆了我的人生观。”
宋小姐老神在在地看着我，“足够正确的不会被颠覆，能被颠覆的证明不够正确。”
我趴在桌上，有些郁闷地看她，“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我见过，靠蹦迪能发家致富的人。”
宋小姐悠长地看我，“谁说的，你都不知道迈克杰克逊吗？”
03
诚然我没有见过宋小姐的舞姿，但想想应该是超不过“dangerous～”的。
可她确实是我朋友圈中少有的，不是去夜店就是去开趴，还能拿offer拿到手软的。
“为啥你看起来天天在玩，还这么厉害。”
我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已久的话，羡慕嫉妒恨，才是我真正不喜欢宋小姐的原因。
虽然我们常说，你必须足够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
但不得不承认，这种人通常看起来很欠打。
宋小姐放下泡面：
“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我并不只是只在玩，只是玩的时候我都发了朋友圈，学习的时候没发而已。其次，玩也是社交啊。”
宋小姐本科时就交换了一年去美国，不过不是什么太著名的大学，全美排名勉强进top100。
中国学生一般不喜欢社交，也不喜欢在公开场合做演讲。
宋小姐不，你得先露两手，获得别人的关注了，才有挤进圈子的头道通行证。
她说，“一开始也害怕，上台前先喝上二两二锅头，立马就变小飞侠了。”
不少中国留学生的圈子都很固定，不跟外国人玩，只跟亚洲人玩。
宋小姐说， “起先我也觉得白人都排外，后来发现，都是没去蹦迪啊！”
一起来段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大家瞬间就成了狐朋狗友。
之后就是加snapchat、facebook了，互相点个赞，唉，大家不就熟了吗。
这是拓宽交际的最快方法，打破了圈子间的硬界线，接下来就是重点发展了。
约泡图书馆、聚餐、看电影，圈子就从酒肉朋友变成了熟悉好友。
圈子大了，总有些学霸。
而资源，永远是这个世上最值钱的东西。
“那天一朋友发snapchat给我，说他导师最近在研究中美关系，问我有没有兴趣参与，这种事情，有没有兴趣当然先看那老师什么来头啦。”
哈佛博士生毕业，任教耶鲁，这种一瞅，有没有兴趣都要参加啊！
说她功利也好，聪明也罢，总之在之后宋小姐的研究生申请推荐信中，这位老师洋洋洒洒地亲笔信，成了非常重要的筹码。
宋小姐吃口泡面，“这世界，路永远不止一条，下雨的时候没伞，你还可以抢一把啊。”
“不道德吧……”
宋小姐说，“一战中国还胜利国呢，你看谁跟我们讲道德了？没实力的人才讲道德，有实力的人，想讲的时候就讲一讲。”
不想讲的时候。
劳资就是道德。
04
看着已经泡好的面，我忽然没了胃口。
“我平常玩的比你少，怎么还是比不过你。”
宋小姐撑头看我，“我从来只钦佩平常哪怕只能高效学两小时的人，而不是在图书馆坐一天才看两页书的人。”
做人做事，不是看时间长短的，是看效率的。
“我家一大姨，一小领导，平常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一白天不干事儿，但为了表现自己勤政，快到下班的时候就开始忙，带着一个办公室的科员，陪着自己加班，显得自己多勤政爱民啊，每天加班。”
但人家不加班的，干的是她的三倍多。
搞得底下怨声载道，而且加班导致她没时间去参与交际，拓展人脉。
加班的时候又没做出来啥能看的政绩。
都几十年了，同期的最次都升到副处了，她还是个副主任。
这种表演型努力，除了感动自己了，也只能感动感动你妈了。
“你一边想玩耍，一边有负罪感，结果就是玩不好也没学习，你一边看书，一边想去玩，最后就是没学好也没玩，亏不亏啊。”
不如想玩的时候撒开玩，该学的时候就认真学。
不少文章教你自律，我去，真照着那种模式生活，人生的乐趣何在。
最美好的，不就是那些碌碌无为的慵懒下午吗。
而且，人又不是阿尔法狗，谁能真做到那么自律，每天活的跟上了闹钟似的。
宋小姐说，“快意人生，富贵荣华，除非你爸爸是马云，不然很难都做到的，不过打个2.5折，努力努力还是有希望的。”
所以，比起跟邪教似的自律。
还是先做到该干啥的时候干啥吧。
这个最简单的道理，能做到，成不了马云，也至少能成个马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