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不曾下笔,留在笔端的可不仅仅是生涩,那生涩仿佛是刻进了生命里,无论是思想,灵魂,仿佛全都是一样的锈迹斑斑。
可见,作为一个写作者,想要放逐自己,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啊。
此刻,时间已近黄昏,外面的天色却早已不见阳光,那是因为阴天的缘故。透过对面小区那充满着江南水乡韵味的白墙黛瓦的阁楼空隙,只能够见到十几平方米那么大的一方天空,而且天空的颜色是灰白色的,也没有以往黄昏时候橘色霞光的晕染,所以更显清冷单调。
想起小时候印象最深的一幕黄昏晚景。如果记得不错的话,那也应该是一个春末夏初的黄昏。
当姐姐带我走进离家最近的那个旧时生产队分配农活用的场院时,只见眼前阔大无比的场院中十分寂静,静悄悄的黄昏晚霞就那样毫不顾忌的直接投射到我和姐姐的脸上,身上,以及周边静默伫立着的白杨树上,还有我们眼前一直延伸出去的那段广阔的路上。
在那一刻,仿佛所有被霞光笼罩下的人、事、物,都呈现出一种金光四射的光芒,而那光却是柔软的,安静的,又带着柔柔的暖意的。但我,却并不觉得安逸,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这晚霞投出来的温柔之光摄进了独属于它的大口袋,从此以后再没有了自己的秘密。
冯骥才先生在他那篇《夕照透入书房里》有这样一段话,一只蚂蚁从阴影里爬出来,它走到桌面一块阳光前,迟疑不前,几次刚把脑袋伸进夕阳里,又赶紧缩回来。它究竟畏惧这奇异的光明,还是习惯了黑暗?黑暗总是给人一半恐惧,一半安全。人在黑暗外边感到恐惧,在黑暗里边反倒觉得安全。
我那可爱的“小孩儿”,每天晚上只要不关灯,它就永不停歇的拽着你嬉闹,一会儿叼给你一只小鱼儿,一会儿甩给你一只小鸭子,再不然就是耍起那只大白鹅在你面前使劲蹦哒,只要你伸出双手试图去和它抢夺,那它就会像箭一样“嗖”的一下又跳开了。
但是,无论多早多晚,只要把灯一关,屋子里再无亮光,那它所有的兴奋点也仿佛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蔫了,无论你怎么喊它怎么叫它,它都再没有了跟你玩儿的兴致。
每一个冬天,为了增加居室内的光照时间,即便中午休息,也从不层拉下那层薄如蝉翼的白纱窗帘。可就在最近,因为天气越来越热,开空调又觉得实在有点早,偶尔中午休息时就会把白纱窗帘拉上,试图挡一挡外面已有些滚热的阳光,这一拉才发现,那天的午睡时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延长了不少。
可见,这光,这阳光,不管是晚霞夕照中的霞光,还是中午十分炽热浓烈的光,或是夜晚室内温和纯净的灯光,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照进所有人的心里。
或许正如冯骥才先生说的,阳光和黑暗一样,有时候也会给人一半恐惧,一半安全吧。
现在想来,自己对于晚霞光茫的抗拒,很可能是性格使然,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呆,更不擅长职场中波涛暗涌的勾心斗角,只喜欢安静低调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世间,不是所有的生命都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