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一个女孩,出生于80年代初的豫南山村,我还有一个姐姐比我大两岁。我姐姐18岁结婚,包办婚姻嫁给了父母招过来的上门女婿;因为害怕走姐姐后路,我靠自己努力24岁出国,现在生活在英国。
那就从最近我妈给我的两个微信通话说起吧。第一件事是我妈抱怨我姐夫不让她用空调,我妈说天气热的睡不着,但是一开空调姐夫就来骂她。空调是我给爸妈安装的,就是为了冬暖夏凉。但是姐夫不让他们用,最后被姐夫搬到自己屋里去了。
第二件事就比较严重了。我妈说是这大热的天,我爸妈帮我姐店里卖东西忙碌到下午一点半,我姐夫把剩饭倒了喂狗了。我妈说我们还没吃。我姐夫又从狗盆里倒锅里让他们热热吃。
自从我姐夫上门到我家这二十年,我妈经常跟我抱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劝他们分家劝了快二十年,却又死活不肯分开。我突然就有了一种宿命感,我爸妈这一辈子,就是被重男轻女的思想给害了。
我的家乡豫南山村,那里重男轻女思想观念根深蒂固。爸妈只生育了我和姐姐两个女儿,一是计划生育政策,二是我妈那时候还是一名基层的公务员,要带头去宣传计划生育工作。方圆几十公里也只有我们家是两个女儿,其他家庭哪怕是在外跑十几年,也是要生个儿子才回老家的。然而没有儿子就成了我爸妈这一生的心病。
记得第一次领养是我大伯家的堂哥,大伯家三个男孩,经济压力很大,没有钱供孩子上学。在一位爷爷的主持下,一族人聚一起商议后决定把最小的堂哥过继到我家,给我爸妈当儿子养老送终。小堂哥那会儿已经读初中了,十几岁的年纪早已懂事,在我家也真的像个大哥哥一样带我和姐姐一起煮饭、做家务,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但是大娘终究还是心疼堂哥,每天让堂哥回她家睡觉。时间久了堂哥来我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到初中毕业他就回了自己家了。我爸妈的第一次儿子梦慢慢就搁浅了。
我爸妈那会儿因为领养了堂哥被人举报已经双双失业,自谋生路,我妈在家里开商店,我爸在城里做煤炭生意,跟城里很多酒店的老板很熟。虽然堂哥那时候已经回了自己家,我妈依然是很关心堂哥,心里那个念想还没有完全消失。堂哥初中毕业后没有考上高中,我妈就安排堂哥去酒店里学厨,将来当厨师,也是一门生存技能。小堂哥很努力也很有天赋,学厨成功去了大城市当厨师,后来又创业现在在开饭店。
第二次领养是二姨家的表弟。二姨和姨父都是中专毕业,分配到县城里工作,只能生育一个孩子,就是我的表姐。姨夫也是想要个儿子,就从一个本家那里过继了一个男孩,就是我的表弟。可惜的是,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二姨和姨夫始终无法把表弟当成亲生的一样对待,而是从小就让他吃尽了苦头。吃东西,从来只有表姐的,没有表弟的份;还有就是各种罚站、罚跪措施,跪搓衣板、跪煤渣子;打起来更是父母双打,往死里打,等等。那时候幼小的我每次都看的心惊胆颤的,总之那个表弟就成了二姨家里的出气筒子。
二姨夫没有亲生的儿子始终是一个心病,二姨是公职人员又不能违反计划生育,因此二姨夫开始在外面沾花惹草,可能是想另娶再生个儿子。反正没过几年在我初中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那年表弟才7岁。离婚后表姐跟了姨夫,表弟不是亲生的没有人愿意养,二姨那年35岁也怕影响再婚,刚好我家又没有男孩,因此一合计我爸妈就决定领养表弟了。表弟在我们家一共住了5年到小学毕业,二姨第二次婚姻失败后,为了老了以后生活有个依靠,又把表弟接回去了。至此我爸妈第二次儿子梦也破灭了。
第三次是别人扔了一个男婴在我家门口。记得是一个冬天的早晨,起床隐约听见门外有小猫一样的声音,打开门发现一个小竹筐,里面有一个身体孱弱的男婴,几件衣服、一袋奶粉和一封介绍信。那年我邻居家刚好也生了个男孩,如果还活着就和邻居家孩子差不多大小吧。可惜的是,那个弃婴可能是先天性的软骨病,也可能是因为大头奶粉,养到到一岁多,跑了很多次武汉的大医院,记得每次带回来很多“龙牡壮骨冲剂”,那个男孩却始终无法站立起来。最后我爸妈放弃了治疗,让姥姥给送走了。第三次儿子梦又夭折了。那年我妈38岁,我妈热衷于算命,每年算上十几次命,算命先生说她命中注定没有儿子,她也就算是认命了。
又过了两年,我姐初中快毕业了。在亲戚邻居的劝说下,我妈又开始了儿子梦。这一次不是领养了,而是要招个女婿来当儿子养。很快就锁定了一家有两个男孩的、家庭条件又不太好的人家。在我们那里娶媳妇要有房子,又要大笔的彩礼。两个儿子的家庭压力山大,家庭条件不好的父母很难有能力给两个儿子都娶上媳妇,因此可能会让其中一个做上门女婿,和女方家父母一起生活。
那年我姐刚刚初中毕业,16岁不到,说媒的人就上门了。说媒人也是后来我的姐夫,他家的亲戚,和我妈一合计,这婚事就算定下来了,订金是168.88块钱。我妈一手撕烂了我姐的高中录取通知书,告诉她过两年满18岁就要嫁人结婚了,女婿都给她安排好了,订金已经交了。我姐大哭了一场,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从父母的安排,从此命运就被改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