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承载着我所有的远方,而远方需要我用一生的脚步去丈量。就在家乡与远方之间我毅然决然地前去归来,归来前去的来回行走着,随遇而安地体验着路途中的一切感受,不在乎能否找到什么,而是让自己自由地探索那些陌生的地方,做正确的选择,并能勇敢地走下去,去遇见真实的自己和环境的体验。但旅行回来再提笔时,那些在旅途中呼之欲出的只言片语,却又只能不断的思索,不断的停笔回想才能完整的记录下来,让我时常陷入沉思。
如果问我最想去探访哪个国家?我会毫不犹豫的说是:日本。如果暂时撇开历史的怨仇憾恨,我对这个国度知之甚少,从小从电视里仅有的了解也往往是零碎的。但二战后的日本已经远不是当年侵华时期的日本,日本曾是世界一流的经济,金融,工业及科技大国,拥有尖端的技术,日本也是世界教育最发达的国家之一。作为青年的我们,如果真正关心自己国家的利益,真正在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所取得的巨大成就,真正希望中国和平崛起。那么,就应该去看看世界,去了解我们的日本邻居,因为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邻居,而是一个强大的邻居。
趁着寒假的来临,提前预定好机票,在假期飞去这个我又恨又爱的国度。飞机降落在东京成田机场已经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暖冬的东京阳光明媚,穿过连接飞机与航站楼的廊桥,紧张而又期待地踏上这片土地。阳光温柔地洒落在航站楼大大的落地窗上,玻璃上面一尘不染,整个航站楼墙面巨大的落地窗一直向前方延伸,明亮而温暖。在落地窗前驻足眺望,阳光洒满整个机场,仿佛一幅流动的风景画。以蓝色的天空为背景,是那样的干净通透,纯粹到让我目不转睛的驻足凝视,任由时间悄悄地流逝。跟着航站楼内中英日三国语言的指示牌走,去银行的ATM机上直接刷国内的银行卡取一些日元备用,机器会自动转换当日的汇率以及手续费,相当方便。再坐上机场大巴一路赶往市区,大巴车也是一尘不染,连轮胎上都没有任何污渍,车内更是干净整洁,每个座位后都整齐的放置着小型垃圾袋,方便客人投放垃圾。当然在日本市内的车上就餐是不文明的,自己的垃圾物品在下车时候自己要随身带走。大巴车一路行驶在开往东京市区的路上,车窗外的阳光洒满了沿途的风景,没有汽车鸣笛,安静明净的城市让第一次到来的我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到达预定的酒店后,放下行李带上相机迫不及待地去探访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
东京是日本的首都,这座亚洲最大的城市在过去曾跻身于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也是全球最重要的经济中心之一,世界上人口最多,最密集的城市之一。站在涩谷的十字街头,一个红灯时间的人来人往如鱼贯一般相对走过街口,让人感到个体的渺小。但它又是一座充满活力和时代感的大都市,街头巷尾又总能看见当下最流行的时尚风格,也能在小巷子里发现日本传统的文化象征,现代与传统,繁忙与闲适,世界上最好的服务与享乐主义都在这里聚集,不论是西装革履的白领,还是像我这样喜欢传统文化的青年,又都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栖息之地,东京是如此的多元化与包容。日本冬季的夜幕总是降临的特别早,不到当地时间下午五点钟天就已经开始黑了下来。走在东京银座的街头,灯火通明,霓虹灯将街道照的如白昼般明亮,这里不觉让我想起香港铜锣湾的街景,它们都是城市中的核心,人气最旺的商业区,同样人潮流动的街头,闪烁的巨型广告牌,国际时尚的潮流品牌商场一如既往的热闹,正如同这座城市一样繁华。经历了明治维新时期的改革开放,银座曾被看作是日本接受西方文明现象的象征,一栋栋的西式洋楼拔地而起,西方的时尚与文明逐渐深入到日本人的观念当中,模仿西方而又执着于东方,也形成了东京以致日本年轻人的多重性格,而这种不断学习西方文明不断开化的过程,让东京这座城市在经历数场浩劫之后依然不死,并且愈加焕发出新的活力,一跃成为亚洲最国际化的大都市之一。
每到一个地方旅行总是喜欢以自己的计划与节奏行走,时而赶路疾走,时而停下脚步举起相机记录一些美景。虽然在出行前已经做了很多攻略计划,但在实际的行走过程当中难免会有与现实情况不同的情况出现,好在从入住酒店开始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好心人。东京人很友好,不论是乘车服务还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亦或是路人。如果问他们一些不明白的问题,他们都会很认真很有耐心地回答,直到我连忙点头说“YES”了为止。在城市的景点之间来回换乘,列车呼啸地穿梭在城市的地上和地下,东京发达而复杂的轨道系统让人惊讶,虽然繁忙无比却是有条不紊,车站人流量巨大却也是无比干净和安静,听不到国内车站里人员交谈的嘈杂声音。只有不时从广播里传来的日语和英语交替播报的列车时刻信息,从有节奏的日语播报声中,我仿佛能听出广播员日式的微笑,是那么的从容与温柔。通过闸机,进入稍稍拥挤的车厢里,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手提公文包扶在车厢内的把手上,穿梭于城市之中。而那些坐在座位上的日本老者则也是西装笔挺头戴绅士帽,虽然年迈但看起来依然风度翩翩。还有戴着厚厚围巾的女生和背着旅行包头戴耳机的年轻人,在不小心撞到别人时一边不停地说“斯密麻赛”(不好意思)一边鞠躬,显得局促不安。
而对于一座城市最深的记忆莫过于自己行走于其中的各式街道里,还有去看每座城市中最具有特色的标志性建筑了。很幸运的是,我就在导航的指引下误打误撞地发现了很多“日本胡同”。冬日的暖阳射向胡同里的路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亮,电线杆之间的电线上黑色乌鸦栖息在上面,逆着光看上去像极了一篇乐章中的五线谱,黑黑的乌鸦变成了一个一个的音符,在并排的电线上面鸣叫,声音在不宽的胡同里面回荡,仿佛是一曲日式的歌曲正在上演。路的对面偶有日本老人缓慢经过,在阳光下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安详,给人一种莫名心安的感觉。在日本众多这种每户一座房屋的建筑形式集结在一起就形成了独特的“村落式”的城市布局风格,一户一家,一家一户。因为经常会发生地震灾害,日本很少见到像国内那样高楼林立的高层住宅小区。因此,户与户之间的这些路就形成了很多小街巷,弯弯曲曲的有很多岔道,有时候也会随着地势变的高低起伏。穿梭在其中,路边的一栋栋私宅出现在眼前,私宅的门口挂着房屋主人的姓名牌,房屋外观也是各有特色,不同的装饰风格吸引着我不时停留观看,猜想它们的主人会是什么样子?会有怎样的性格?会不会遇见一位像山口百惠饰演的叫“幸子”的姑娘在院子里对着我微笑?在暖阳下,彼此不说话,就已十分美好。除了私宅,小街巷里也有很多居酒屋,职场里的日本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不会先回家,而是到居酒屋小坐聊天,居酒屋成了大家相聚沟通的最佳场所。继续走也会发现很多有趣的日式小店,精美的橱窗和穿着传统服饰的售货员,带着标准的日式微笑礼貌地向我轻轻点头,以示友好。精致而简约的各式建筑,明净而优美的异国环境让我忘却时间,畅行其中。从小巷走出来,又到了人潮拥挤的现代化马路,这样传统与现代都市的转换体验,像是从古代到现今的瞬间穿越。这种感官上的现实体验带来的冲击感是在电视和图片中无法真实感受到的。当然优美的环境与天然的景色有关,也与人创造的建筑美学的感染力有关,一座城市的建筑和建筑风格决定了城市文化的代表性和象征性。在京都城内的各式建筑很像我国古代的风格,让我感到既熟悉又亲切。当年日本人在此建都,借鉴了我国唐朝时期的洛阳城的建筑风格,从宏观的城市布局到各式建筑的灰瓦白墙,琉璃瓦盖顶檐角飞翘,大宅院内的山水花园,都像极了中式的建筑,而这些建筑的装饰和寓意手法都来源于继承传统的文化风格,但又形成了日式独特的面貌。京都丰富的历史文化积淀使得京都在日本的城市中别具一格,整座城市极具东方古典的禅意和韵味。高大鲜红色的鸟居,林立在城市中的各种神社都与建筑成为和谐的一体,庄严而沉寂地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历史岁月。民众们信奉的各路神仙就供奉在那些神社里面,作为一种宗教信仰也成为日本国民最为重要的祭拜场所。
去京都金阁寺参观,门口巨大的参天大树让这座古寺显得古老而厚重,黑色的石子铺成的步道迂回其中,在参天古树的庇护下显得宁静而庄重。沿着碎石路走,就能看见一片足球场大小的湖泊,金阁寺的主体建筑就伫立其中,在阳光的照射下整个建筑金光闪闪的耀眼。以金阁寺为中心,整个寺院围绕着湖泊而建,湖边樱花树的叶子早已凋零,取而代之的则是人们系上的各式祈福牌子,一树的祈福牌看上去仿佛可以看见金阁寺在樱花盛开时候的美景。几棵松柏树郁郁葱葱的间或其中,身着传统服饰的日本女子小步走在石板路上,木屐鞋撞击地面发出“哒哒哒”地声响,流淌着自然和谐的美,带给我一种心静的安然。乌鸦栖息在鸟居上鸣叫,僧人在跪拜祈祷,神社前香烟袅袅,仿佛一切都维持在百年以前的平安时代一般。京都是东方古典美学的集大成者,许多文学艺术作品也都与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以至于回来后我仍在不停的发掘与品味。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的小说《金阁寺》让这里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热门景点,书里描写的由于一个小和尚的纵火导致寺院全毁和重建的故事,因为觊觎金阁寺的美,所以一把火烧掉了它。这种思想就是作家三岛“年轻悲壮的死是无上的美”的思想。因此,书成了三岛的代表作,金阁寺也成为了京都标志性的建筑之一。而关于京都这座城市,远不能依靠走马观花的游览去领略它的美,长年的历史积淀使得京都拥有如此丰富的历史痕迹和厚重的日本传统文化,从而形成了这座城市独特的魅力,深深地吸引着我不断地回味。
一路北上经过富士山下,那常年积雪的富士山头在车子还未到达之前就能远远的看见它,它是日本的第一高峰,是日本人心中的“圣岳”。横跨在静冈县和山梨县之间的休眠活火山,海拔3776米,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活火山之一。我了解它是因为动漫里的场景和陈奕迅那首《富士山下》的歌曲,在刚看见富士山积雪的山顶的时候,脑海里就不自觉的响起了这首歌的旋律,坐在车里一路高歌的前往富士山的脚下河口湖酒店。好在天气晴好,富士山以完整完美的面貌呈现在我的眼前,要知道独立的富士山峰太受风力和天气的影响,据说一年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时间能完整地看见它的全貌,惹得我不由地拿起相机不停的拍个够。由于地热与高空冷空气对流形成的片状白云飘在山顶之上,仿佛富士山戴着一顶棉花糖做的帽子。没有云时的富士山看起来是静态的,晴天能在山下河口湖里呈现出倒影,让富士山的景色又变的波澜壮阔,变成又一幅异国的风景画。陈奕迅那首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从我的电脑里面传来,“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是这首歌的歌词,它的词作者林夕曾说过:“其实,你喜欢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却不能搬走它,你怎么样可以移动一座富士山?答案是:你可以走过去。”与《古兰经》里的“山不过来,我就过去”的思想如出一辙,人生不也是如此,认真来过,不断学习与行走就已经足够了。来日本在富士山下观景,富士山巍峨壮丽,山顶上白雪皑皑,山下的樱花也在竞相开放,阳光把粉色的樱花叶片照的透亮,湖边一阵风吹来,粉色的樱花叶片在风中飞舞。看过去世界是那么的平静安详,对于我来说这真是一场美好的邂逅啊!
日本很小,北海道却很大。最北边的北海道如同戴在日本本州岛头上的一顶雪绒礼帽,冬季的北海道满足了我对白雪的一切欲望。而知道这个地方则源于日本的一部爱情电影《情书》,冬季的北海道是白雪的异域,静谧的雪原,洁白飞舞的雪花仿佛在诉说着“藤井树”的纯洁爱恋。飞机降落在北海道札幌市新千岁机场,刚出舱门一阵冷风袭来,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提示着我已经从温暖的本州岛到达了漫天大雪的北海道地区。机场除了跑道以外都被大雪覆盖着,机场内的铲雪车在不停地忙碌着,虽已经是夜晚但天空中的鹅毛大雪在路灯照射下格外的显眼。虽然家乡在冬季的时候也会下起大雪,但在异国他乡,特别是在有“雪国”之称的北海道地区感受冬季的大雪,却别有一番趣味。可能是陌生的环境,又可能是因为电影里的那些浪漫的画面感,让刚下飞机的我兴奋不已。大巴车载着我去往酒店,放下行李后迫不及待地跑到酒店楼下玩起雪来,大雪的晚上空气中带着凉意,鹅毛般的大雪从空中落下,但这些都根本阻止不了我这个异乡人在雪中狂奔的兴奋之情。回到酒店后才发现手已经冻的通红,靴子里也灌满了雪,好在这里的酒店设备都十分齐全,暖气不断,屋子内也有加湿加热的机器,满足了我这种容易“湿身”的背包客干燥衣服的需求。酒店自然从内到外都是干干净净的,也没有人大声喧哗,十分舒适。在这份舒适中,我在漫天飘雪的世界里度过了在北海道第一个难忘的夜晚。
小樽市位于北海道的西南部,曾经是北海道著名的海港口岸。昔日作为北海道的海上大门有着一派繁忙的景象,而如今经历过繁盛的贸易之后却成为了一个落寞的小港口,人口外流,国际货轮不再。但小樽却又能善用旧有和一些废弃的仓库等公共设施,由一个落寞的小港口发展成了旅游观光重镇,浪漫之都。冬季的大雪落下时,靠海的小樽清纯地像电影《情书》里的场景。其实,不论你是否看过《情书》,只要你能在冬季站在这里,都会被小樽带给你的浪漫所折服。厚实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亮晶晶地光芒,白白的让人不忍心去踩。在漫天飞舞的大雪里驻足,我想雪应该也是有灵魂的吧,它们是整个冬季的灵魂,是会飞舞的水。雪片飞舞在空中诠释着属于自己的成长,白白的雪纷纷洒洒落入小樽这座城市,在冰冷的冬天把城市妆点成童话般的世界。岩井俊二的《情书》,川端康成的《雪国》,谷村志穗的《黑发》等,这些我们耳熟能详的作品都是通过雪来表现日本独特的“物哀情节”文化,而小樽这座城市的静谧,我觉得是表达这种情节最合适的地方。这种“物哀情节”不一定是悲伤的感情,而应该是触景生情的情怀,或许是期待已久的幸福,又或者是婉转的想念之情。望着白茫茫的小樽雪景,不忍心过多地打扰这片刻的安宁,只想带着我久远的思念飘向远方,人生能有多少个像这样的冬季呢?庆幸自己总算在冬季来到了这里,并且邂逅了这样的美好场景,也在这次回想描写中再次经历了当时原始的兴奋的快感。
旅行终归有它的终点,在日本短暂的旅行途中,风景与人文时常令我目不暇接,走马观花似的行走根本不足以去全面了解这个以“细节”而著称的国度。那些我从小都熟悉的日本动画,耳熟能详的日式歌曲,那让人垂涎三尺的日本料理各式美食,多姿多彩的文化和充满异国风情的民风民俗都没能逐个去描述。只能把记忆中的碎片在工作之余一片片拼凑起,去回忆并记录那些行走中遇见的美好。平成31年的最后一个冬季走过日本,回国已经二个月了,这篇旅行日志写完的时候已经是春天,家乡的樱桃花已经开始绽放,无比绚烂。我想日本的樱花季也快到了吧?那路两边盛开的樱花树在蓝天白云下一定非常的美,真想穿着白村衣,骑着自行车在“樱花隧道”下面自由骑行,沐浴阳光。那么,日本!我们下次樱花季再见,再与你遇见更多的美好!
2019年3月21日 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