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小津安二郎,很多人可能最熟悉的是他的最后一部作品《秋刀鱼之味》,但个人最感慨的,是他的《茶泡饭之味》。
说到感慨,是因为且不说小津安二郎生活在距今半个世纪之前,就他个人而言,终身未娶、一生与母亲生活在一起的经历,是如何在《茶泡饭之味》中将夫妻之间的感情描摹地如此细腻深刻更经典到现在看来都毫无违和呢?
《茶泡饭之味》讲述的是以一对相亲成婚的中年夫妇情感由危机转为和谐为主的故事。
夫妇之间的相处与感情,可以说是整部剧的核心。
影片从女主角妙子对丈夫佐竹谋划的一个谎言开始。
那个时代的日本女性,婚后生活很压抑,明明渴望着游山玩水,却不得不做出一副相夫教子的贤惠模样。
开头的一段对话可见一斑。
妙子的闺蜜:要及时行乐啊。
节子:为什么?
妙子的闺蜜:当人妻子可真不容易啊。
节子:为什么?
妙子的闺蜜:你的丈夫会变得苛刻,想玩玩波子机也不可能。
妙子:这样吗?
妙子的闺蜜:是的,他会变得很厌烦的。
而妙子为了和闺蜜泡温泉,打算以侄女节子生病为由,得到丈夫佐竹的允许。
没想到的是,节子没有配合好,但佐竹并没有拆穿妙子的谎言,而是依旧让她如愿去泡了温泉。
妙子却在闺蜜和侄女面前肆无忌惮地调侃丈夫佐竹是“闷蛋”,并且希望丈夫离她远一点。
妙子对佐竹的厌倦,也被侄女节子看在眼中,因此在家人安排节子相亲时,节子非常反感,并因此和妙子发生了争执:
影片也在节子面临相亲而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相亲途中,节子偷偷溜走,被叔叔佐竹发现,并且认识了叔叔身边的男孩。
而佐竹对妙子隐瞒了事实。气氛的妙子便和佐竹展开了冷战,并且在佐竹吃茶泡饭的时候彻底爆发:
而佐竹除了接受了妙子的要求外,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妙子因此而离家出走,佐竹则因为工作需要,面临着立即调往乌拉圭任职的要求。
索性,佐竹因飞机故障在深夜回家,和归来的妙子最终在厨房里,重归于好。
厨房里的场景持续了五分钟,从卧室下楼,推开门,打开灯。
这是佐竹夫妇第一次出现在厨房。
没有过多的对白,彼此通过肢体动作、表情神态,来展现两个人和好后的状态。
做饭、吃饭。
两个最日常的行为,成为了整部剧的高潮。
小津安二郎用平时的镜头,把生活中最普通的场景描摹得特别让人感动。
而佐竹终于说出了那句经典之言:
“夫妇就是茶泡饭的味道。”
恋爱也好、相亲也罢,最终成为夫妻的两个人,终究要认识到婚姻的真谛:日复一日的重复。
不管是几百平的豪宅还是几十平的蜗居,天天面对同一幅面孔,终究会磨平所有的激情。
婚姻中的夫妻便成了所有人际关系中看似最最廉价的一种:不用过多的投入与讨好,这个人是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但就像节子和亚治吃拉面时说到的,这世上有很多物美价廉的东西。
它们不会在银座的柜台闪着BlingBling的光芒,到处招揽客人,却用价目表上逆天的数字让人觉得备受打击。
所谓美满的婚姻、幸福的爱情,也不都是每天歌舞升平。
狂欢终究是短暂的,我们总要回归到最平凡的生活。
最后妙子终于明白了婚姻了实质,也不忘记对节子言传身教一番:
电影评论家贵田庄曾称小津安二郎为“B级美食家”。所谓“B级美食家”,即为平民的美食趣味,是对廉价且日常的食物的鉴赏。
而小津安二郎的50多部作品,也基本上都是对日常的捕捉。
平滑如水的镜头,普通的日常,街头小馆的小吃快餐,都是他最爱的一部分。因为在他看来那些才是生活中真正重要的部分。
小津安二郎的这部《茶泡饭之味》其实和林语堂对婚姻与爱情的理解颇为相近:
用爱情方式过婚姻,没有不失败的。要把婚姻当饭吃,把爱情当点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