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7-10

                                                                                人生若只如初见


        刚上大一时,她的身体特别差,因为高中巨大的高考压力,令她夜不能寐,每天只睡二、三个小时的觉。脱离开高考的压力,她逐渐地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也逐渐从高中智力超群的环境中摧毁的自信慢慢重建信心。

        大一的每天晨跑,她都坚持不下来,他是体育班长,每次看到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和摇摇欲坠的身体,他都会体贴告诉她,别跑了,在队伍后面跟着走一段路就好。

        他是她的后桌,渐渐地俩个人从陌生到熟悉。他是一个有点内向的男孩,不是特别喜欢说话,对于她,却似乎有着些许好感,和她有时聊得很投机,偶尔她生病请假在寝室,再回到班级时,偶尔会看到书桌上有他买的药。他是那种有着忧郁气质的男孩,有时看到他从教室外面走进来,微蹙着眉毛和似乎藏着故事的双眸,让人看了不禁有些心疼,那是她第一次为他有点心动。

        后来的某一天,她上课有些迟到,进到教室,目光不经意地落中往常他的座位,竟然不是他,她心里疑惑着,在她刚要落座时,竟然发现他变成了她的同桌,一份小小的惊喜在心里蔓延开来,却假装并不在意。他们依然聊得来,无关风月。

       元旦新年晚会上,有一个活动是“找朋友”,班长在圣诞树上挂着各种纸条,每张纸条上面写一个字,拆开纸条就可以到班长那里问,和自己手中的字组词的是什么字,拥有那个字的人就是你在班级里最好的朋友。

        当时我的字是“雪”,我猜想着那个词应该是“白雪”、“雪花”、“下雪”“雪地”等等,他的字是“球”,他寻思着是“足球”、“篮球”、“地球”等等,我们一起去班长问我们的词组的另一个字是什么,班长轻轻的一声回答却如石破天惊,“雪球”!我们立刻石化,睁大了双眼望着彼此好久,仿佛有些难以置信。也许是“雪球”冥冥之中的缘份撕开了这层朦胧的面纱。

        晚会结束,他们一起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彼此沉默不语,仿佛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她觉得她的指尖传来一阵温柔,令她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她小小的手被他握在了掌心,却依然没有言语,悸动在指尖之间流淌。月色中,她红着脸低垂着双眸,然后闭上眼睛,任由他牵着她的手,希望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牵手直到发如雪。

       现代人的爱情多是速食主义,记得一个生动的比喻“高压锅式的爱情”转为“微波、光波式恋爱”,前一段时间还不熟悉,转瞬间就可以眉来眼去、勾肩搭背。那不是她喜欢的恋爱方式,她喜欢慢火熬粥式的爱情,在小火中慢慢熬,待水米渐渐交融,香气四溢,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升温。

        一个月后的一天,天空飘着雪花,他穿一件条纹的紫红色宽大的棉袄,他约她出来,她稍微打扮一下,下楼时远远地看见他的身影,她缓慢地走向他,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他头发、长长的睫毛上,他们相视一笑,然后牵着手,走在校园的小径上。他感觉到她的小手冰冷,于是站定望着她的眼睛,在他晶亮的双眸里,她看到自己的笑容,彼此凝望着。然后,他爱怜地将她拥入怀中,用他的棉袄裹着她,她羞红着的脸贴在他的肩头,闻到一丝温暖的气息。她的心像打着鼓点,不规律却强有力地跳动着。多少年过去,她仍然清晰地记着那个下着雪的令她心跳的夜晚。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一起到处散步,恋人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距离的概念,不知走了多远,他们来到汽车附近的小公园——岱山公园。

        那一天她的心情特别好,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后来竟然淘气地爬上一棵大树,坐在上面望远处的风景,后来才发现自己下不来,他张开双臂,她纵身一跃,跳入他的怀中。

       公园里面有一个小秋千,她坐在上面,从小就能把秋千荡得很高的她,那一天做了个娇滴滴的小女孩,他在后面慢慢地推着秋千,看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向空中,玩累了,秋千渐渐地慢下来,她闭着眼睛,斜靠在绳子上,好像要睡着了。突然她感觉到唇边轻轻地试探性地碰触一下,很快就离开,她睁开眼,困惑地回味着湿润的唇,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眸,她佯装发怒,不依不饶,说他偷走了她的初吻,要他写一封道歉信。他认错似地点头答应着,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从此,他们再约会出去,她化淡妆出门,包里总带一只口红,同寝的XT总是好奇他们发展到哪一步,揣测他们的进程,有时会傻傻地冒出一句:“你说,相爱的俩个人会说出那三个字吗?”她抿着嘴笑而不答。每次回寝室,XT都用那双火眼金睛在她的脸上逡巡、仿佛寻找着证据,最后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看她的口红是否还在。

       那时,为了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一份惊喜,为她买了一大束鲜花,尽管穷学生在那个时代,鲜花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奢侈的,但他知道她喜欢花,果真如此,她手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穿一双高跟鞋招摇地走在校园里,来不及理会那一双双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半年后的某一天,他们路过一家鲜花店,店里的老板出来和他热情地打招呼,说起他为了给她买鲜花,他提前花光了那个月的所有积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吃十天的泡面。她心疼地看着他,嗔怪他只为给她买一束鲜花,他却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再后来,她回到家中,父母从她流光溢彩的脸上找到了蛛丝马迹,得知她恋爱了,知道那个男孩家在农村,家庭条件不好,也不知道毕业后能否留在长春,于是让和她素日交好的嫂子去学校劝说,不要继续交往。生性倔强的她哪里肯听,刚开始与家里冷战,半个月都不回家。后来,她改变策略,写了长长的一封信,信中说他们深厚的感情,也表达无论他走到哪里,她都会陪着他,她不怕跟着他过苦日子,哪怕喝粥、吃咸菜,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也愿意。如果父母一定要拆散他们,让她在亲情和爱情选一样,她说最终会选择亲情,但是从今以后,他们的女儿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再也没有幸福可言。他也写了一封信,信中说他会一辈子对她好,给她一生的幸福。他不会让她跟着他受苦,长春人能做到的,他一个外乡人也能做到。然后他们趁父母不在家,悄悄地潜回家,将两封信一起放在一艘用一分钱纸币折成的帆船上,然后迅速地回学校,在忐忑不安中等待父母的回应。不知道是“一帆风顺”的寓意,还是父母被两个孩子的真诚打动,接纳了他们的爱情。从此,他们由地下恋情转为公开且光明正大的恋爱。

        在她的记忆中有三次他送的鲜花令她难以忘怀,上述是第一次。

        第二次是结婚后的某一天,他在外地上班,她过生日,他回不来,她召集了几个朋友来家里做客,并未告诉大家那天是她的生日。在他们吃饭时,门铃骤然响起,她开门一看是他的朋友,代替他送花来了。她接过鲜花送走朋友,一个人躲在卧室里边哭得稀里哗啦边给他打电话,等她走出卧室的时候,看到朋友们恍然大悟的表情。

        第三次有关鲜花,是结婚前。新房正在装修,一天工人干完活走了,他捧一束鲜花回来,单膝跪地问她是否愿意嫁给他,幸福的泪水在她脸上恣意奔流,她愿意。

        结束了长达五年的恋爱长跑,在确立恋爱关系的五周年纪念日,他们登记结婚。在之后的十天,一个飘雪的冬天,他们举行了婚礼,她做了他的妻。

        她一直庆幸在那个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了他,让她由怦然心动到经历了爱情所有美好的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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