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碎语

    尹炳生,1941年农历3月14日,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那时的贫困可想而知。父亲尹连元,母亲张胜玉。父亲有三兄弟,我父最小。大伯尹水元,二伯尹秋元。两个伯父均在家乡做贩卖香火生意,侍弄几亩租来的土地。那时的农民是没有分地的。父亲于1937年-1945年抗日战争期间在湖南长沙江西码头做搬运工。1943年尹富生出生,晚我两年,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同一年母亲随父亲去往湖南长沙。我甚年幼,交由奶奶看管。大伯一直未婚,本打算把我过继到大伯家。不料,之后大伯所娶妻子活的甚是计较,我成了累赘,于是依旧是自家长子。二伯家也无小孩,二伯母每次所生之子皆夭折,遂把尹富生拿去当儿子养。

        1946年母亲因病治疗无效,从湖南回到家中休养。全由外婆服侍。在回家之前已有身孕,回到家中不久便生下一女,不到两年便去世。因全身气泡而不治,那时的医疗极度滞后,一点小毛病就可要人性命。由于年岁已久,我已忘记那个妹妹叫什么。妹妹去世不久,母亲就去世了。母亲于二月回家,六月去世。那时的我才年仅5岁,才五岁就没了娘。在去世的当天父亲被国民党抓壮丁,由于家中无人料理后事,不得不去保长局赎回父亲几日,当然,免不了要花几块大洋。丧事办完,父亲由于不想参军,遂跟随(说是跟随,其实是逃亡)一个曾去往日本留学,现如今在江西农业院的一个老乡到泰和县当炊事员。父亲始终想去湖南长沙江西码头继续当搬运工,于是在院长的批准下,父亲还是前往湖南长沙继续搬运工的工作。可是每一户人家都要抓至少一个人去参加国民党,大伯经常不在村里,往县里卖香火,父亲也去往外地,二伯就成了必须被抓壮丁的那一个,二伯由于极度不想充当国民党,一气之下,在夜晚把自己的三根脚趾头斩断,成了残疾人。那时不想参军的决心有多大,才让一个人有勇气亲手斩断自己的脚趾头啊。残疾人是当不了兵的,但是,难道国民党就这样任由你不能当兵了吗,当然不是,参不了军,大洋还是要给的,否则能让你就此逃离参军之路吗!四十块大洋。整整四十块大洋,交由保长尹信信,这事才算了结。最后保长因沉船而亡,或许是报应,当然这是后话了。

        1949年6月,张国华部队经过永新县宣布解放,继续前往湖南衡阳对战国民党。1950年,有人给父亲说媒。那时的说媒极其简单,互相见一面,同意之后,不出几日就可办理婚事了。那时的父亲依旧非常贫穷,对于彩礼少的女子是没有理由拒绝的。就这样我有继母了。继母从小是在一户人家做童养媳,待双方长大后便可直接结婚,可是,到了结婚的年龄,那户人家的儿子看不上她了,这才相亲相到我父亲。之后继母又生下两个弟弟:尹林生、尹财生。最小的弟弟足足小了我19岁(中间生的小孩皆夭折)。

1951年石桥成立农会,分得四亩地(一人一亩,我,奶奶,爸爸,继母)自家土地离家都很远。我于1949年_1953年在当地小学就读,1953年刚读到三年级上个学期中途,这一年5月奶奶便去世,没了奶奶,家人不同意再读书,结果辍学,帮忙家中事物。照顾第二个弟弟尹林生(由于亲弟弟尹富生过继给二伯了,便只能叫堂弟),做农事,劈柴、拔猪草、削米(那时是没有机器的,收回来的稻谷要去壳,只能由一个人推着磨车进行运作,且每次放的量不能太多,否则没有效果)煮饭等。

      这样辍学的日子持续到1955年。1955年,外公来到家中对父亲说,孩子都已经十几岁了,再不去读书的话,恐怕就再也不会念书了。于是父亲再次送我上学。入学考试,三年级没考上只能重读二年级下册 。 从再次读书到小学毕业一直担任班长一职。三年级作为小学中队长,四年级升为小学大队长 。在读小学期间,学校是要求上晚自习和早读的并且要求住宿。从星期一到星期六早上都要在学校。那时的上课时间实践上有五天半。住宿家人是万万不同意的,因为如果我住宿,一个星期回家一次,那就意味着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于是每天都要回家,我每天的固定任务就是,早上早起煮早饭,中午拔猪草,下午挑水等。星期六中午回家,一个下午的时间是用来削米的,要削好一个星期家里吃的米。星期天不外乎砍柴等一些需要大力气的活。

        1959年小学毕业。那时的我已经18有余了。那时的学生普遍年龄大,不像现在的小孩可以从开始上学一直到毕业,而我们那时,读到一半,中途辍学,那样的学生大有人在。20岁小学毕业都不足为奇。

        学校的老师知道我家中贫寒,如果要继续上中学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于是就保送我去读了师范,那时的师范,学费全免的,每个学期只需交10元的学杂费即可。10元对于1959年来说也是大数目了, 但,相比于非师范类学校,那还是少的多的。

        1962年于永新师范毕业。从师范毕业之后不包分配也不能继续上升读书 ,于是在家务农(只记得有次来县选拔读了书的人去往飞机零件制造组,那是相当严格的,体检时被检查出鼻炎,则被刷下来了,被选上那可相当于铁饭碗了。)

        1963年我被选上去石桥窑厂工作,同时  石桥支部书记叫去我担任会计一职,父亲不同意。于是1964年上半年父亲叫去学木匠 ,在同年下半年年末结婚 。1965年开始在合作社进行搬货工作,同年9月第一个孩子,女儿尹龙英出生。

        岳母看我们那时住的房子太过简陋,于是给予支助让我们趁早建一所新房子。1967年分了一块地开始做基建,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由我和妻子两个人完成:填土、运砖、水泥…… 家中的小孩无人看管,于是拜托了我堂妹尹桂兰的奶奶看着(其实是隔了一代的堂兄妹了,我爷爷和她爷爷是兄弟)。在准备完了材料后于1969年开始建造,那时乡政府是不允许建的,于是只在春节期间偷偷建(那时政府根本不管农民的住房问题,地是不允许随便动土的)。1970年正月建成。其实也就是矮矮的两层,但也算有个新房子住了,在下半年就去往新房子安家了。在建房子的几年时间(1967年-1970年)里1967年长子尹金龙出生,1969年次子尹文龙出生。同时在此期间的1968年开始在石桥大队做总会计兼自家组生产队会计。那时的大队会计一年1200分,1分相当于1毛钱,这也算是有了工作,有工资发的单位人了。在家中务农可是每年只有800公分且每1分可只能值8分钱。

1971年在新房子里一个女孩出生,才不过几天便去世。1974年幼子尹志龙出生。    1975年实行计划生育便开始不能生小孩了,总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被抚养成人了。             

1975年在大队做书记,当时是由来到石桥大队的路线教育大队当类似评委的角色来选拔,总共十余人,由老师组成 ,群众投票选举,我被入选。当时的  会计工作类似文员:做账 ,会议记录等 ;书记的工作内容就是管理农业生产等工作,比如 : 如何生产 ,怎样提高生产产量等。  (现在由民政局每年补助的960元就是因为这个书记一职)  那时做书记一年140元工资,一直做到1987年。1987年不愿再做书记。在离职书记一职时,敬老院 有空缺,于是被乡政府 派去敬老院担任院长一职。院长的工作内容:三种六养。三种包括:  种粮食  、 种经济作物(油菜  芝麻    花生) 、 种小菜  ;六养包括:照顾老人生活(养人) 、 养鸡  、  养羊 、 养猪  、  羊鸭  、 养鹅。  每月33块钱 工资,全年无休 , 过年也在那  , 一直做到1998年 ,主动辞去院长一职,理由是因为每年要上交牛肉和猪肉,按乡政府的人数计算,每人每年5斤牛肉  、 十斤猪肉 。当时乡政府大概有42人左右。当年每个入住敬老院的老人,每年每个老人交70元 钱、500斤粮食到院里。 每年民政局会发放不定金额的补助,有时两三千,有时才一千多一点。当时民政局的会记娶的是石桥附近的妻子,于是这边的敬老院得到些许关照。但,就算是这样还是负担不起每年要上交到乡政府的肉类,由于资金不足,于是被要求苛刻老人生活,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遂辞职回家 。自那时起便一直在家,没有再出去工作过,只在家做点家事。一直到现在。

后记:文中的“我”是我爷爷,为了便于书写,使用的是第一人称。爷爷今年76岁了,记忆力越来越不好,耳朵经常听不到。虽然我总是和他开玩笑说:爷爷是不想听的就听不到,对于感兴趣的话题总要插上一句。其实我知道爷爷是老了。爷爷是我见过的老头中最帅的(可惜今天忘记带照片了,不然就添加图片了)。值得吐槽的就是爷爷那个暴脾气了,总是喜欢吼上一句。爷爷有高血压,为了减压,戒烟戒酒,戒所以会增加血压的东西。唯独戒不掉的就是那个暴脾气了,虽然我经常给他传播“发一次脾气相当于增压一度”的信念,然而,并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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